第二次是學校流感季,但梁東言沒流感,有幾個學生非說是梁東言身上的髒東西讓大家生病的,大冬天把他拖到男廁所從頭到腳澆了他好幾遍,說要把他身上的髒東西洗掉。
梁東言原本以為老師會來的,但沒人去告訴老師他被欺負了,於是他濕漉漉地回了教室,拿了書包翹課回家自己換衣服。
托這幾個同學的福,梁東言終於在這次流感季中病倒了,但梁敘衡沒空照顧他,就在前幾天,他收到一個晴天霹靂,這幾天正渾渾噩噩。
梁敘衡被確診了甲狀腺癌,醫生建議儘快手術,他這幾天滿腦子是這事,連梁東言快燒到40度都沒發現,只坐在床上拉二胡,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歲。
於是在梁東言流感還沒好透時,便跟著梁敘衡去了醫院,術前術後照顧梁敘衡,給他端屎擦尿、給他打飯餵水,還要忍受梁敘衡的壞脾氣,一會兒不想喝粥、一會兒覺得梁東言沒給他擦乾淨,到出院時梁敘衡胖了幾斤,梁東言倒瘦了一大圈。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梁東言學校里,他再次回學校時,好幾個男生走到他面前,故意扮鬼臉、挖苦嘲諷他,說他活該、說他們爸媽說他爸得癌症就是報應。
梁東言不想跟他們打架了,他一個人打不過那麼多人,而且他好累、被澆水也真的很冷。
梁敘衡現在每天要吃很多很多藥,又因為幾個月的休養,原本的不少活也被別人搶去,整個人鬱鬱寡歡,家裡再次陷入了梁東言童年時低迷的氛圍。
六年級的梁東言已經懂事了,有陣子他一直在想,會不會真是因為幹了這個,爸爸才生病的?
可他們只是在葬禮上演奏啊,梁東言想不通,這僅僅是謀生而已。
但他還是選擇繼續幹這個活兒,家裡的積蓄因為梁敘衡生病已經被掏空,六年級升初中那個暑假,梁東言幾乎每天都在葬禮上拉二胡,本市的、外市的,只要有活他就去,他想,報應就報應吧,賺錢要緊。
初中那年梁東言特地選了所很遠的初中上,那裡幾乎沒有小學同學,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平時做什麼。
在初中時梁東言基本不和別人說話,生怕哪天再被發現,原本走得近的同學覺得他晦氣、又疏遠他,他不喜歡那種心理落差。
初中的梁東言外型已經很惹眼了,老師們常常想讓他參加學校的文藝演出,但他全都拒絕了,他說不會、什麼都不會,連最簡單的對口型也不會。
直到考高中,梁東言的文化成績太差了,東吳市基本沒有高中可以上,但梁敘衡是個文化人,他不想讓梁東言年紀輕輕就去讀個技校或大專,便去學校問老師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上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