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躺著的是一瓶碎過的航行物語,無數個碎片被黏合起來,包裹著淡藍色的香水液體,碎片和碎片的相連處,在燈光之下,泛著彩色的、獨特的光。
像姜閾在海上看到的那些光怪陸離又奇妙好看的光線一樣。
「我粘得很牢,可以拿。」梁東言雙手撐著桌子,補充道:「不會再碎了。」
姜閾呼吸都小心了,他緩緩張開手,很輕地碰了一下瓶身,一道道裂痕貼著指腹,清晰可見、碎得徹底,卻還是拼成了一瓶完整的航行物語。
「反正...」梁東言觀察著姜閾的神情:「只要想把它修好,總能修好的。」
姜閾動容地握住那瓶香水,紛至沓來的回憶讓他的呼吸有些吃力、可充斥心意的禮物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把香水拿了出來,看向梁東言,問他:「拼了多久?」
「三個多月吧,具體忘了。」
從姜閾說香水被摔碎那天開始,梁東言便去買了一樣的香水,摔碎,然後一粒一粒碎片拼起來。
沒有工作的日子裡,他都在拼香水。
梁東言說著笑了起來,他問姜閾:「其實這樣拼起來的更好看,對嗎?」
姜閾的目光離不開香水,他嚅囁道:「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個。」
喜歡到心臟在顫抖、喜歡到不敢看你。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梁東言鬆了口氣,然後忽然湊近,很輕地碰下姜閾的頭,像依靠、又像是安撫。
姜閾抬起頭來,梁東言語氣微沉:「所以你得相信我,碎掉的、壞掉的,我都可以讓他變好。」
姜閾心中驟然一緊,他手心慢慢冒汗,目光直愣愣地鎖在梁東言臉上,那一剎那他忽然有點絕望,他覺得梁東言好像知道了。
「梁東言。」姜閾吃力地喊他的名字。
梁東言「嗯」了一聲,從一旁拿了水來喝,給姜閾遞出一瓶。
「你不覺得...我現在沒有以前好相處嗎?」姜閾額頭起了薄薄一層冷汗,面色也泛白。
「沒有啊。」梁東言道,他探究又好奇地看著姜閾:「為什麼這麼問?」
「我...」姜閾的話卡頓了下,而後他埋下頭,緊緊握住香水,聲音微弱:「沒有就好。」
梁東言面上閃過一絲痛楚,在姜閾抬頭時面色恢復平靜:「嗯,我們長大了,有變化很正常。」
姜閾再次放鬆下來,他點點頭,又低頭去看香水,不停觸摸著那些奇蹟般黏合在一起的裂縫,幾乎愛不釋手。
到鎮上找到列印店之後,梁東言想讓司機下去列印,姜閾卻沒讓,說自己去就行。
梁東言拉開車裡的窗簾,看姜閾下了車很快走進列印店,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姜閾拿著列印好的資料上來了。
「要打這麼多嗎?」梁東言看著姜閾懷裡厚厚一沓紙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