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司君念下半身如同被車輪碾壓過,他沒辦法坐起來,只得撐著身體回頭問。
姜夏沒有說話,自顧自地穿衣服。
「怎麼了啊,我讓你掃興了嗎?」司君念紅了眼眶,汗濕的頭髮粘在額角,嘴唇發青,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姜夏撩起眼皮,冷漠地看他一眼,套上外套往外走。
「別走。」司君念顧不得半殘的身體,跑下床拉住他。藏區的小旅館沒有暖氣,他赤身裸體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慄。
姜夏垂眼盯著他雪白的雙腳,地上鋪的瓷磚,這麼赤腳踩過來寒氣從下而上傳遍全身。
「姜夏,我心臟疼,你幫我看看,好不好。」司君念從後面抱著他,柔聲在他耳邊說道。
「別裝了,趕緊滾,明天我不想看到你。」姜夏殘忍地推開他,毫不留情地推門而去。
司君念愣在原地半晌,凍得麻木的身體感受到遲來的惡寒。
他回到床上,用充斥著異味的被子裹緊身體。
下午出來得急氧氣瓶和藥忘了帶,心臟跳得又快又急,一抽一抽疼得司君念渾身痙攣。
恍惚間,時間倒流回到六年前,回到他們學校附近的五星酒店,那時候姜夏上學忙,他們每周只能抽出半天時間約會,那半天全被用在床上。
他們解鎖過很多令人耳紅心跳的床上姿勢,但無一不是歡愉的。
那時候姜夏很愛他,會耐心做很長的前戲。
司君念是先天性心臟病人,姜夏是醫學生,在這段戀情中,姜夏細膩溫柔照顧著司君念的一切。
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兩人的戀情在六年前的那個冬天戛然而止。
司君念等了姜夏六年,知道他回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上趕著來西藏追人。
橫亘六年的歲月,兩人終究不是原來那個少年。
如沐春風的姜夏也會惡語相向,六年前的情愛消散殆盡,橫在司君念面前的是一座喜馬拉雅山。
對於先心患者來說攀爬一座高山是為難人,但他早已下定決定,要把姜夏重新追回來。
······
「哥,我好像快要死了。」昏迷之前司君念撥通裴臨風的電話。他其實不想麻煩裴臨風,不過萬一真死在這兒他媽媽安心不知道該怎麼撒潑打滾。
安心自小就把裴臨風和司君念綁在一起,明明只是鄰居家的哥哥而已。
「艹。」裴臨風在電話那頭大罵一聲,他是很有涵養的人,極少爆粗口。被安心逼著放下集團堆積如山的工作來西藏就算了,誰知在飛機上要死要活的人,剛到酒店辦理完入住就不見了。
整整半天,司君念手機關機,裴臨風差點要報警。
藏區交通不如其他省市便捷,好在下午裴臨風讓助理包了輛車。阿里昆莎到普蘭縣大約300公里,一路顛簸終於在晚上十點趕到。
下車後,裴臨風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即便經過如此長的旅途他身上的高定風衣仍然沒有一絲褶皺。裴臨風抬頭看著眼前破舊的小旅館。招牌經年風吹日曬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顏色,穿過狹窄陰暗的樓梯,二樓有六間客房,很顯然這些客房是原本農家住房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