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紅了眼眶,這個從小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的小孩,偏偏跟醫院有孽緣。
要說誰最討厭醫院,安心排第二,沒人排第一。
作為病人的司君念,可以無理取鬧,可以任性的把討厭掛在嘴邊。
而作為病人家屬的安心,沒辦法把討厭兩個字說出口。她兒子需要在醫院治療,也需要她去引導。
有段時間,她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就頭暈眼花。
那時候,司隴去世不滿兩年,司君念又因為心臟病住院長達半年。
沒人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個母親的耐力極限,跟孩子的處境有關。
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公主,原以為嫁人後就有了停靠的港灣,誰知司隴走的太早,連個遺言也沒留。為了替司君念爭回屬於自己的遺產,把剛經歷過創傷的孩子扔在鄰居家,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個家。
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面對的流言蜚語和各種騷擾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清的。
她沒有拿這些對司君念進行道德綁架,在自己的能力之下,讓司君念無憂無慮的長大,是她唯一的願望。
不需要他多有才,只要身體健康就行,偏偏司君念一輩子都沒法跟健康兩個字掛上鉤。
「你一天天的,要把媽媽氣死。」安心在司君念肩膀上捶了一拳,力道很輕,跟春風輕輕拂過一般。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司君念手背濺起水花。
淚花散開的地方好像被燙了一下,司君念手指反射性的彈了幾下。
「阿姨,是我錯,我沒照顧好他。」
姜夏在安心進門時就站直了身體,安安靜靜看著她,展現的態度是對長輩的尊敬。
安心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姜夏,她鎮定的揩淨眼角的淚,鳳眉上挑,一個眼神間把姜夏從頭打量到尾。
姜夏任她看,不回不避。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沒照顧好他?」安心早就認出姜夏,他兒子心心念念六年的人,她怎麼可能不調查。
司君念喜新厭舊,除了在裴臨風身上展現過持久的耐力外,就是這個她一次面也沒見過的姜夏。
「阿姨,你好,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姜夏,是司君念男朋友。」
姜夏第一次見安心,雖然場合不對,但在很正式跟司君念的媽媽自我介紹。
當事人之一司君念瞪大了眼睛。
什麼男朋友?姜夏為什麼說謊。
他們的關係見不得光,司君念正準備用朋友關係來敷衍安心,姜夏這波操作,他屬實沒看懂。
頭腦上了鏽轉不動,跟不上姜夏的腦迴路,司君念只能裝傻。
「我怎麼沒聽念念提起過什麼男朋友。」安心端起架子,雙手抱胸看著姜夏,態度不算友好。
「是我的錯,應該早日拜訪。」
姜夏認錯態度端正,司君念捨不得安心為難他,插了一嘴,「是我沒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