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说不,反正公主的人设冷血无情,只认亲爹。谁当她娘,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好争的。
“阿妍,那年你是如何离世的?”
庄妍音一惊。
“父皇不信他们说你是酒后浪荡到居拥山被豺狼所害。”庄振羡少有的严肃谨慎,“你告诉父皇,你可看清杀害你的凶手?”
庄妍音黯然摆脑袋:“父皇,我肯定不是喝完酒乱跑出去,我就是被奸人所害,我死后已看不清人间世界,所以并不清楚那年凶手是谁。”
庄振羡咬牙切齿,安慰她不要害怕,势必会为她找出真凶来。
他才想起:“哦,那宫外胆敢欺负你的李氏九族朕都已经连根灭了,好好养身体,都瘦成这番模样了。”
庄妍音又想跳脚,九族已经灭了?
!!
“父皇,这灭九族……”
“灭得早了点,朕不知阎王还给你定了这规矩。但朕才是人间的王,朕说不是滥杀就不是滥杀,别怕。”庄振羡将她往怀里揽,“今晚要父皇陪你睡吗?”
庄妍音听他说睡字浑身不适,也不习惯离一个“陌生人”这么近。
但她现在才十岁啊,完全已经是人家闺女了,人暴君都还没别的心思呢。
从前的庄妍音好像到十岁都还时常要赖在龙床上跟她爹一起睡,这也是太后几次被气病的原因。
庄妍音嗅了嗅龙袍衣襟,昂起脸闷闷不乐:“哪个美人的香?”
庄振羡哈哈笑道:“鬼机灵!”
“我可不想闻着别人的味道入睡,哼!”
庄振羡哈哈笑出声,忍不住戳她脸颊玩。
陪她坐了许久庄振羡才准备回宫。
“好生休养,朕已为你准备了接风宴,等你好些就出去热闹热闹。”
庄妍音明白这接风宴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宫宴,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和杀公主的凶手势必已经在准备出招了。
宫廷剧倒是看过很多,她也从来不是软包子,有招接招吧。
没有起身送庄振羡,是初九与颜舟替她送的。
庄振羡行到宫门口,忽地停下脚步,暴戾目光冷冰冰落在初九和颜舟身上,尤其格外多看了颜舟一眼。
他魁壮健硕,负手而立,虽是荒淫无道,好歹也有浑身的天家贵气,令人生畏。
颜舟将头低下去,削弱双肩隐隐发抖。
庄振羡眸里含着警告意味,夜风吹响庭中树叶,龙袍衣摆随风晃动。他腰间玉带上别着一把牛骨刀,不紧不慢拔刀,见刀刃上有些水渍或是血渍,便在颜舟肩头蹭干净。
颜舟噗通跪下去,知道皇帝的匕首嗜血成性,也闻到冷兵器上的铁锈腥气。
直到眼前龙袍衣摆从眼前一点点消失,他才敢喘出口气。
初九拍了拍他肩象征性安慰:“今夜你守夜还是我来?”
“你来吧。”
两人都知道方才是庄振羡的警告。
不能逾越,不能在公主未成年之前诱了公主去。
庄振羡答应女儿可以养这些貌俊的奴才,但是却不是让这些低贱的男奴们能真正睡去女儿的床上,必须严守着分寸。
事实上他不知道,庄妍音想挑个理由将这两名男奴送走。
她完全不习惯颜舟那个性格,初九还好,但要彰显公主的风流好色完全还有别的方法,而不是每天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应付两个大男孩。
寝宫里,庄妍音已经没了瞌睡,让初九把这五年来宫里发生的大小事都说给她听。
初九事无巨细都说完,担忧她:“公主,五年前您就薨得蹊跷,您可知是谁害了您?”
“不知,我一醒来就变成这副身体的主人了。”
初九眼含担忧,抬头时见庄妍音若有所思,便知她已记在心上,死过一次的人,也该是有所筹划了。
“那奴出去守着,您安心歇息。”
“初九。”庄妍音叫住他,“颜舟不比你稳重,许多事还是由你安排我放心。”要送走也不是在这一刻,她对这宫廷还有许多不了解。
少年英俊的面庞浮起轻松笑意,语气终显轻快:“奴对公主,亦如从前,必当忠心为主。”他施施然行完礼,保持退行的姿势去灭宫灯。
“别灭——”
初九有些诧异:“是新来的宫女拿错成桂香浸的灯芯,您从前喜欢橙花香,奴先为您灭掉,明日就能更换。”
“我如今要点着灯睡,以前的日子太暗了。”庄妍音自嘲似的低笑一声,侧身躺下。
“那奴就守在门外,公主安寝吧。”
室内静了,那宫灯星火温暖。
庄妍音怕黑,黑暗带给她恐惧,她不喜欢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