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庄妍音以被庄舒容害得感染了风寒为由,将宴会暂缓到第二天。
待在翠翊宫里打喷嚏的庄舒容:“??”
不是,她昨夜被庄妍音的大宫女请到御花园凉亭里等了一个时辰,在三月凉风里吹得流鼻涕,荣兰才说“我们公主说乏了,改日再召你”,就放了她鸽子让她滚了,现在竟然诬蔑是她害了那个小贱人感染风寒。
明明现在打喷嚏咳嗽的是她好吗!
庄舒容气不过,让贴身宫女将秦遇叫来跟前,打了一顿出气。
……
宴会推迟一日,除了庄振羡担心庄妍音的身体,倒也没有旁的异动。
夜里,康礼终于带着庄妍音想要的东西回来。
康礼将药方呈给她,又将伪造的刑案记录递给她,只因时间紧迫,来不及找出真的案宗。
“公主猜得没错,此人竟真的在这丹药里下了毒,其中有三味都是毒物!皇上长期服用,必会折寿……”
庄妍音唇边泛起冷淡笑意:“明日就看好戏吧,让宫女进来伺候更衣,我要好好睡一觉。”
她心下已有计策,屏退了旁人,只与荣兰荣荷耳语叮嘱。
第7章
庄妍音的接风宴异常隆重,除了后宫位份高的妃子受邀可以参加,皇子、公主们与朝中重臣、女眷都受命前来为庄妍音送福。
宴会定在酉时,天黯得快,廊下宫灯长明,照亮这漆黑夜色。
古代雕栏玉砌,奇珍珠宝,文武显贵……一切都鲜活洋溢在庄妍音眼前。除了太后借凤体不适不欲给她面子,其余无人敢推辞。
庄妍音坐在庄振羡左手边,庄振羡正朝她笑道:“是父皇身边的天师说要各位大臣为你送福,这样才可保你福泽绵长。这天师啊,还是想得周到。”
“父皇的天师女儿还是第一次听您提,他人呢?”
“他有艺要献,天机不可泄露,此刻应该正在敬神布置。”
庄妍音好奇地瞅着门后的宫殿,趁宴会刚刚升起歌舞,起身道要去看看天师这号人物。
庄振羡来不及制止她,她早撇下满殿的人绕没了影。他也不恼,反正这都是为女儿准备的宴会,见殿上宫廷舞姬的舞蹈乏味,挥手示意向狄换了年轻貌美的优伶起舞,边赏舞边等庄妍音回来。
长乐殿偏门后便是供献艺筹备的一间宫殿,庄妍音刚踏进去便闻到一股腐臭味,但宫殿明明很干净。
康礼推门入殿,门口一名小道士忙喝:“谁?”
康礼道:“大公主听闻天师献艺,亲自过来瞧一瞧。”
那小道士打量庄妍音一瞬,躬身行了个礼,很快,李召义也从黑暗处走来。
这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留着胡须,宽袍在行走间摇曳,如果不是庄妍音清楚他德行,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她面无悲喜,打量了一眼这宫殿,淡淡道:“李天师?”
“正是贫道。”李召义朝她行礼。
“给我准备了什么才艺?”
“回公主,是神奇的道法。要配公主,自当是精彩绝伦。公主且去殿前等候,稍安勿躁。”
“我倒是不躁,就怕天师你等不得。”庄妍音示意康礼,“让他出去。”
康礼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那小道士带走。
李召义不明所以:“公主,贫道还要做法,徒弟可少不得……”
“做什么法?做一个给我瞧瞧。”庄妍音挑了把椅子好整以暇坐下,笑眯眯问,“姚贵妃命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李召义脸色微变,到底还是老奸巨猾,佯装不解:“公主,贫道……”
“再装我就出去告诉父皇,看看父皇要不要留你这欺凌百姓,杀人逃逸,用毒药造仙丹谋害天子的恶人!”
李召义瞳孔一震,完全不料她连他的老底都知道。他逃命时早换了如今的名字,从前见过他之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
康礼展开逮捕画像和印着刑部官印的罪录文书。
李召义目光深深定格在那画像之人上,那不就是自己吗。
再一想看仔细,康礼又展开了一张药方和那些他炼给暴君服用的仙丹。
庄妍音笑吟吟地:“肉苁蓉,附子,□□,这些能跟你配的药材一起吃?你当我父皇蠢还是当我蠢!”
“哦,对了,你帮姚氏干的勾当要我一桩桩数出来?还是我直接去御前告诉父皇,说你今晚就跟姚氏串通好了在宴会上再要我一次命!”
一个“再”字,李召义面如死灰,很清楚这一下不成功便成灰了。
但他到底是脸皮极厚的人,立刻痛哭求饶:“公主,贫道都是情非得已啊!”他跪在庄妍音脚下给她磕头。
庄妍音嫌弃地撩开裙摆:“我都做过一次鬼了,怎么不知道是姚氏害的我,你还真敢啊,竟再一次帮她害我。”
李召义一愣,忙又继续痛哭。他暗中打量庄妍音的神色,这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娃娃,若方才说的那话是在套他的话,那她势必会有破绽,但这张七八岁的稚嫩小脸没有半分慌乱,冷漠也憎恶,半分人情味也无。
他暗道这皇宫是再留不得了,无论如何势必要先稳住庄妍音,留下性命才好逃跑,他很聪明地早早给自己留了后路。
他开始甩锅:“公主,贫道后悔啊,不该听那毒妇之言,都是她要害您,贫道那时走投无路,被她以性命要挟才做下那些后悔事。贫道可以与您去御前指认,还请您留贫道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