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淫|穢作品,網上的人瞎說,她居然也跟著外人一起誤會他。他甚至未必真懂那是什麼意思,他只以為她討厭他了,討厭他的畫,討厭他畫的她,所以想要拋棄他。
薄依知慌了,不知不覺反抓住他的手,仰著頭急急解釋:「我沒這個意思!你的畫很好,我很喜歡,那才不是什麼淫|穢作品,你沒看A大都幫你正名了?還有,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你要是想住在我家就住在我家,你每天都能來找我畫畫,我也很喜歡和你一起畫畫的,我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應河依舊面無表情,低頭看著她。
十八歲的少年已經足足比她高出一頭。此時她背靠著牆,他面對著她,離得很近,甚至帶來股壓迫感。薄依知本該感受到這種壓迫感,但她腦子裡全被懊悔自責充滿,一心想著孩子被她辜負了病情加重怎麼辦,又重新開始畫那些陰鬱濃暗的畫會不會被A大取消錄取資格,應河爹不疼娘不愛本就可憐要是今天往後也失去了對她的信任是不是就再難接納別人了,越想越混亂,連男生清冷峻刻的臉又湊近了些都沒有發現。
「你。要我?」
遠處酒吧的音樂轟隆隆地吵,薄依知靠的牆都在震。少年聲音似乎比平時低啞,但莫名地在嘈雜環境中無比清晰。薄依知沒意識到,這是因為他離她太近了,幾乎是貼著可以骨傳導。
薄依知沒什麼猶豫,重重點頭:「嗯!」
她的下巴被驀地抬起,然後唇被吻住。
今時今刻正在成年的少年一板一眼地含住她的唇,認真而熱烈地舔食著,吮吸著,就好像,就好像對待心中唯一的水晶一樣珍重。
他太鄭重其事。周圍太昏暗迷離。讓薄依知在一瞬間想起一個遙遠的,不知什麼時候做過的夢:她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宇宙中漂浮,四周寂靜,亂石擦著她的身體飛舞,與她交錯然後永恆地遠離,她沒有支點,沒有依靠,沒有同伴,好像她也是一塊亂石在以高速勻速飛行在這永恆而無機制的寰宇中。
她孤獨,害怕,寂寞,但卻無能力改變,連抬起手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她的唇忽然觸到一片柔軟。
那片柔軟逐漸有了實體,那是一團和她一樣大,溫暖柔軟的生物。她急迫用力地吻著他,吸著他,生怕他離去。而他沒有離去。他溫柔而和善地躺在那裡任由她吸吮,就好像用沉默告訴她,他永遠在這裡,永遠陪著她,永遠不會離開。
她驟然想起這個夢和那份心境,心頭泛起酸楚,意識到,此時的她,就是應河在那個空曠宇宙里唯一的攀附。
她的水晶城堡有父母、蕭謹諾、朋友們、許許多多人維護,還一度搖搖欲墜。
可他有什麼?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