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正要開口叫他,顧遠卻擺了擺手, 示意讓她先下去。自己走上前去, 坐在柳舟年對面的太師椅上, 悠閒地倒了杯茶來喝。
杯盤碰撞發出聲響驚動了柳舟年, 他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了一旁的顧遠。
「什麼時候來的?」柳舟年深吸一口氣, 坐直了身子, 神情有些疲憊。
「剛來,」顧遠放下手裡的杯子, 問道:「你這是想啥呢?這麼出神,連我進來都不知道?」
「哎,一些雜事罷了。」柳舟年嘆了口氣, 抬眼看向顧遠, 「你呢,不是去看望故人的嗎,怎得這麼快就回來了?」
「終究是我去晚了,故人已逝…… 聊了幾句, 吃過飯後便回來了。」
柳舟年:「……」
其實他在問出這話就後悔了, 沈家的情況他無比清楚, 孤兒寡母外加一個喬月,一家子都住在鄉下。
他那會兒也是一時被沈青書就是顧遠故人之子的事兒給震驚到了, 一時沒想起來。
廳里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柳舟年才又開口,「確定了,就是他們?」
「是,」顧遠點點頭,「就是他們。」
當年之事事關重大,哪怕是柳舟年,顧遠也不敢透露半分,所以也就沒告訴她,沈青書他娘,其實是他的妹妹。
挑挑揀揀,顧遠說了下沈家如今的情況,他言語中的讚嘆篤定,讓柳舟年越發覺得,沈青書不是能幹出那種放.盪下.流事的人。
「你是說,你原本想安排他進國子監,但他拒絕了?」
柳舟年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驚訝。
國子監,那可是大禮最好的學府,多少讀書人的嚮往之地,沈青書居然拒絕了。
顧遠點點頭。
「那你就任由他這麼去了?」柳舟年問。
「他跟他爹一樣,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願,我也就不強求了。況且,以他的學識,我相信他終能得償所願。」
顧遠這話說的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柳舟年看了他一眼,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計較。
自己一著不慎,著了趙天齊的道,如今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能了。
雖然趙天齊如今羽翼未豐,自己此時與他挑明他也幹不了什麼,但就他那狠毒又睚眥必報的性子,難免將來得勢了不會報復回來。
他一把年紀黃土埋了半截的人倒是無所謂,但他不能給柳溪寧以後埋下隱患。
倒是有些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