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入席, 喬月和柳溪寧便被安排著坐到了女賓這邊的主桌。雖說陳家沒什麼親戚, 但喬月還是受寵若驚。
「是娘說你倆是我朋友,也算是我的家人, 應當坐主桌。」春草這聲「娘」叫的順口,而且她語氣中,不無對陳娘子的感激。
今天這場面, 比村里人家辦紅事兒還要熱鬧許多, 而且她這個姐姐看著不是個好像與的,但其實心地善良,待她極好。昨日她在飯間聽了她的經歷,還很氣憤地罵了人, 說讓她安心在家裡住著, 還說今日的儀式一過, 她就是真真正正的陳家人了,沒必要拘束。
陳娘子還給她取了官名, 叫陳妍,和陳嬌一樣,取嬌妍之意。
席間,陳娘子和春草一直在敬酒招呼客人,順道讓春草認認人。春草跟在陳娘子後面,左一句娘,右一句娘,而陳娘子面對別人的詢問,對春草的溢美之詞也是張口就來,母女倆倒是情真意切,引的不少婦人覺得陳娘子這義女收的好。
張氏也在其中,她沒有子女,見春草這麼乖巧,心中也是羨慕,不由得就把目光投向了趙燕兒。
只可惜,趙燕兒的全副心思此時都在春草身上,看著春草笑得開懷,她氣得眼睛都紅了。
先前張氏說有個宴會要參加,原本只打算著帶斐文的,她好不容易才勸動張氏把她也帶上,想著見見世面,誰成想,來得竟然是春草的認親宴。
看著曾經那個在村里穿著粗布麻衣,渾身灰撲撲的,一點兒都比不上她的春草,如今身著綾羅綢緞,頭戴珠玉翠環。趙燕兒再瞧瞧自己這身算不上得體的丫鬟服,嫉妒的瞬間面容扭曲。
到底是憑什麼,同樣是一個村里出來的,春草憑什麼比她命好。
趙燕兒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卻沒注意到自己的手就放在張氏的身上。夏日本來穿得就薄,她這一捏,將張氏那沒幾兩肉的骨頭捏得生疼。
「哎喲!」張氏胳膊一疼,下意識驚呼出聲。在外都是體面人,有人忽然這樣,自然是立馬引起了同桌人的注意。
春草和陳娘子正在隔壁桌敬酒,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看,目光剛好和慌亂的春草對上了。
兩人隔空對視,卻誰也沒說話,春草先一步移開目光,看向了張氏。
「柳夫人沒事兒吧?」
這人方才她敬過酒的,所以認得。
「沒事兒。」張氏擺擺手,然後抬頭看向趙燕兒,就看見趙燕兒怔愣地站在俺兒。她以為她是嚇壞了,下意識地替趙燕兒說話道:「就是不小心咬到了舌頭,沒事兒。」
說完,她還暗中拍了拍趙燕兒的手,示意她放心。
然而此時此刻的趙燕兒根本就沒注意到張氏幹了什麼,也全然忘了她一個做下人的弄痛了主人,那是要掌嘴的。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春草方才的那個表情。
那種雲淡風輕,好像她連個屁都不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