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弈航一直笑,好像很開心,只是偶爾會出下神,揉揉眼睛繼續笑著跟人說話。
吃完午飯,下午去整容的玩家更多了,去的人當天不一定能做完,排到了明天。聽到這個消息後,其他練習生更急了,明天就是周六,最後一天了,所以去報名排隊的人又多了,連半月團的人都去了兩個。
夏白除了練習微笑,就一直在觀察練習室里的胡弈航,發現他有時會臉過來了,眼珠還沒轉,或者他在看窗外時,眼睛轉向了鏡子。
他不知道胡弈航有沒有發現。
晚上回宿舍後,夏白早早地洗漱完,躺倒床上裹緊濕冷的被子,在被子的縫隙里繼續觀察胡弈航。
他總覺得這件事很是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練得裹緊小被子,自己心疼自己。
宿舍熄燈後,他的頭從被子裡蹭出來。
胡弈航和他一樣睡在中鋪,他側身就能看到他的臉。
熄燈後,大家都準備睡覺時,胡弈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算睡覺。沒過多久,他又睜開眼,雙手放在眼睛上仔細地撫摸了幾遍,這才閉上眼睛。
就這樣重複了三四次,他真正睡過去。
夏白還不能睡,他一直盯著胡弈航,頑強地抵抗著睡意。
他摸摸自己的眼下,這樣下去要是長黑眼圈了怎麼辦,就不好看了。
夏白抿抿唇,繼續安靜在寂靜的夜裡盯著胡弈航。
不知道過去多久,可能天都快亮了,胡弈航睜開了眼睛。
夏白垂下眼睫,只用細小的一線眼光看著。
那雙眼睛快速地轉來轉去,忽然之間會睜得特別大,眼眶幾乎要撐裂開了,接著眼眶裡溢出了淚水,像是快速轉動磨出來的。
胡弈航額頭上滲出了很多汗,一隻手伸了起來,似乎是在掙扎,額頭的汗不知道是累出來的,還是因痛苦。
他越掙扎,眼珠轉動得越快,夏白偷偷睜大了眼睛,看到眼淚還在不斷向外流,已經帶了點血色。
他看到了什麼,還是它看到了什麼?
它看到了什麼,他又看到了什麼?
忽然,胡弈航猛地坐了起來,鐵架床發出「吱呀」一聲,在黑暗狹小的房間顯得特別響亮,但是沒吵醒一天只睡不到四個小時的其他舍友。
負二層的房間自然沒有陽台,沒有陽光,也沒有月光,只有走廊里的燈光,堪堪照亮宿舍的一隅,呼吸聲潮濕腐朽,半是微弱的光亮,半是沉沉的黑暗,坐在中間,很容易生出不知身在何處,不只時間的恍惚。
胡弈航慢慢轉頭,很慢的動作會顯得僵硬。
那雙蓄滿淚水和血絲的眼睛,對上了夏白安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