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内宅一如既往的热闹,下月初是阮妗和谢延的婚期,如今阖府都在准备这个大喜事。沈从染感慨:“等妗儿嫁出去,霜姐的好日子也便到了。”
沈霜一脸娇羞的埋下了头。
王氏接道:“还不是咱们这位顾将军的身份特殊,得等到太子殿下身边不忙时才能成亲。不然这两姐妹啊,怕不是要一同出嫁了。”
“哎呀娘,男人在外,事业要紧。”沈霜替顾忍打掩护道。
沈老太太闻言,手指点着沈霜,笑的慈爱:“瞧瞧咱们二丫头,这还没嫁过去便护起食了。”
花厅里一片笑声。
阮菱进来时就瞧见了这样温馨的场景,心神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不知是谁先瞧见的,随着“哎呀”一声,屋子里的人瞧见阮菱了。
沈从染见女儿回来,满脸喜色,上前去接道,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你这孩子,怎么悄声就回来了,也不派人来知会一声!”
“长姐!”阮妗脆生生喊道,娇小的身子紧跟着就扑了过来。
沈老太太也颇为意外,脸上虽高兴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新婚不过几日,不打招呼便回娘家,怕不是和太子吵架了。
阮菱看出了外祖母的心思,忙解释道:“今日和殿下告了声,送林家姑娘出城,回宫时顺路来看看。孙女此行不能久留,不然殿下该惦记了。”
这么浅显的话语岂能瞒过侯府嫡女的沈老太太,可既然阮菱不愿说,她便也不戳破,只淡淡笑:“既回家了,便一同吃饭吧。亏你个小猢狲还知道回家看看,祖母也想你的紧啊。”
阮菱会心一笑,眉眼间舒展,似是在与沈老太太达成共识。
用过膳后,阮菱怕母亲多问自己再露馅,没有久留便离开了。
轿辇刚走,一辆华盖的马车便停在了沈府门前。
纮玉掀开车帘,太子下了车。
沈府下人奔相通传,太子在花厅见到了沈老太太和沈氏。
两人皆对视一眼,沈氏满脸疑惑,可沈老太太却心知肚明,这两人定是闹别扭了,太子可不是来找了。
“祖母安好,沈夫人安好。”
沈老太太弯身行礼:“殿下折煞老身了。”
“沈大人这会儿不在府?”太子话锋问着,可进来时一路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老太太心领神会:“劳殿下白跑一趟,他去了赵大人府上议事,府里就剩我们几个内宅的人,方才太子妃刚用过膳离府了,这丫头不懂事,还说是殿下恩准她出宫的,老身看啊,不尽然,在此给殿下赔罪。”
太子恍然大悟,他虚扶道:“老太太客气了,太子妃一向乖巧,若无孤的旨意,她怎会出宫。”
心里却是咯噔一声,还是来迟了。
又闲聊了几句后,太子耐不住心思,匆匆告辞。
那厢,阮菱带着清音来到了东市的宝香坊。
这是遍东京城最昂贵的地方,里边的首饰钗环全都是供应给各世家大族的,一对不起眼的,小小的耳环便能卖上二十两银子,那便够普通百姓生活一年了。论起品质,宝香坊里东西卖的更多是牌坊。
毕竟,遍东京城里的姑娘可都以戴着这里的首饰而自傲。
阮菱从前做姑娘时,一个月也只得买上一件两件,不能多买。如今,她进了一家铺子,眼睛不眨的便挑上了一小筐。
女孩子在生气时候的购买欲不可同日而语。
掌柜的眼睛睁的都快掉下来了。这位娇客衣饰华美,容貌娇艳,看着就像有钱的主,可是,这也忒有钱了吧?
屋子里三两散着,还有一些客人,见阮菱如此行径,不免眼热。
可得不到的,那就是酸的。
不多时,便有风言风语传进来了。
“你看她那样儿,那珠钗看都不看就往筐子里放,不是暴发户是什么?”
“就是,一看她就不懂珠宝,定是从商的土财主家的女儿,没见过世面。”
“啧,真是掉价,宝香坊什么时候连这种人都能混进来了。哎,我都不想买了,觉得丢人!”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落在阮菱耳里,她心中冷笑一声,拿首饰的频次却越来越快。
挑到最后,那些贵女便只得一个个瞠目结舌的份。
她们虽出身勋贵之家,可忌讳着不能贪图奢靡,便是能买也不可过于铺张,否则若传出去,那便是影响家族名声。
可那女子挑的东西,显然不是寻常数目,便是她们自问,一年的月例银子,也买不起这些。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满满一小框,足有百金之数。掌柜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声音都是颤的:“姑娘,还要么?”
“就这些吧。”阮菱兴致寥寥,淡淡道。
“得勒。一共是一千二百贯。”后边两个字,似是怕阮菱听不清,掌柜的特地咬重了些。
离阮菱最近的贵女险些晕了过去,艰难的问向同伴:“你听他说什么,一千贯?疯了么,这都能买两个宅子了?!”
“没,没听错。她不会真这么阔绰吧?”
阮菱示意清音付银子,刚拿出荷包,便看见眼前伸出一截绣着金纹的墨色袖口:“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