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放心,北府军没?人敢作?乱。”
不知怎地,梁帝忽激动起来, 垂在床侧的手臂奋力摇动。
国舅爷见势赶紧越过二?皇子,贴着皇帝耳朵道:“陛下是要北府军与林潮止大人出城剿贼?”
这下梁帝平静,一对眸子定然凝视国舅爷,国舅点点头:“老臣懂了,老臣这就把林大人与司马大人传来。”
听完这句,梁帝放心合上眼睛。
待榻上传来呼声,众人匍匐退到三尺开外,才轻悄悄起身。
到了偏殿,二?皇子脸色不太好,他对国舅爷方才的举止十分不满。
“我不是说过,对父皇慎提贼。”
“也不是我想提啊,二?皇子看到了,我再不接话,陛下那口?气就接不上。”
出门便落了外甥一通埋怨,国舅也是有脾气的,勃然大怒,袖子一甩,出去?了。
“皇兄何必这么说。”
“你?也帮着他?”
“弟弟没?这个?意思,就是舅舅有些冤枉了。”
二?皇子顿了顿,看了会儿紧闭的窗扉,“行吧,父皇病着,我这有些急躁,脾气一时收不住,别见怪。”
“皇兄说的哪里话。”
夜里,司马葳和林潮止抵达皇宫,由老太监持烛带到陛下面前。
届时,皇子皇孙大臣全驱到了殿外。
一会儿,门「吱呀」开了,诸臣屏息抬首。
司马葳和林潮止一前一后走出,二?皇子本就立在众人首位,前迈一步,急问:“父皇怎么说?”
“圣上命我即刻领北府军出城迎敌。”
“父皇还说什么了?”
二?皇子是想问,梁帝有没?有提及废太子。司马葳昔为废太子心腹,这时给了他兵权,由不得别人不多想。
宫灯扑闪的光火中,司马葳浓眉底下的一对晶眸,忽地一亮,对二?皇子道:“殿下,臣只是个?军人。其他的,与臣无?关。”
非但二?皇子,近前的朝臣内侍莫不自司马葳严肃认真的神情中品到一丝煞气与讳莫如深,畏惧怔忪着,司马葳这功夫早就离开了。
沈摘朝林潮止的方向看了眼,潮止摇头,这次梁帝没?给他兵权。
这点动作?,恰好入了二?皇子的眼。
这时,内侍开门,传两位皇子入殿,众人于是再一次被关在了门外。
这一等,天际泛明,屋子里面爆出哭声,哭声延续有几时,两皇子这才拉开殿门走出,在台阶的顶端面向众人。
他们?的双眼哭得通红。
众人自然心中早有答案,就等待两位居高临下的宣布。
“父皇薨了。”
有如天明前敲响梆子,一切开始了。朝臣接二?连三跪下,恸哭,各宫妃子被传召而来,来了以后也仍是哭。
“你?来说吧。”二?皇子看着弟弟,可是三皇子不想说,一味低头,看样子有悲痛也有灰心。
“我们?兄弟二?人,不分你?我,无?论何时,哥哥答应你?。”
二?皇子坚定的誓言中,三皇子抬起头,眼中分明是感动。
随后,他对朝臣宣布,父皇临终前拉着二?哥的手,立二?哥为太子。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早在皇帝病重时朝臣就已?经接受了,毕竟太子被废,二?皇子就是名义上的长子。
与李勖比起来,落差是有的,但眼下国家乱着,谁都?不想更乱了,也就这么接受了。
国丧中继位,一切从简。
新皇只举行了一次祭天大典,大赦天下,随后把自己的生母贤妃立为太后,自己的妻子封为皇后,长子封赵王。
令众人稍稍没?有想到的是,新皇登基召见的第一个?臣子是林潮止。严格说,是位辞官许久的前尚书。
林潮止本人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于皇上「忘了」曾传他来,让他在承明殿空等两个?时辰这事,他也不感到意外。
新的总管太监才二?十几岁,原本叫小明儿,如今身份高了,宫里宫外尊称他明大人。
小明儿鼻头泛红,眼睛狭长,这就来给潮止沏茶了。
“谢过明大人。”
小明儿本人还不习惯,诚惶诚恐地躬身道了声「不敢」,然后在他退出大殿后,潮止从怀中拿出糕点,默默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想,敢在皇帝宫里吃小食的,自己大概是第一人,可别掉太多渣。
当?三块核桃酥吃完,新皇也到了。
似乎为了表达歉意,他笑得很大声,很亲近:“是朕在太后宫中,一聊就忘了时辰,林大人久等,还没?用过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