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把她抱坐在桌案上,搂着她笑道:“不舍得。可谁叫我们清宜对男人有法子呢?你想勾|搭他,还不容易?我可不喜欢,自己的狗,藏着我不知道的骨头……”
清宜咯咯直笑。若是仔细瞧,便能看出那笑意未达眼底。她甚至有些哀伤。
但他们说过什么,计划些什么,对赵晋来说,不重要了。
赵晋走到车前,柔柔立时撩帘站了起来。
他跨上车,坐在她对面。“先送你回去?想必待会就有消息了,到时候再派人……”
“您的手在流血。”
他刚才护着她滚下车,手垫在她脑后,现在流血的就是那只手。
她蹲跪下来,掏出帕子替他抹拭血污。
赵晋沉默下来,沉默地望着她。
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用茶水洇湿帕子一角,一点点抹掉污渍和干涸的血迹。然后用帕子干燥的部分束住伤口,打个结包扎好。
她正要起身,他的手掌翻过来,落在她发顶。
“吓坏了吧?”
他轻柔地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她眼睛涩得厉害。任他的手落在自己鬓边,没有避开。
他过的日子,就是这样吗?
发生危险的时候,他的反应非常迅速。她从来没见过福喜拔剑的样子,她甚至不知他们是随身带着剑的。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他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她以为他无所不能,原来不是。
他要面对那么多的危险,那么可怕的局面。
他的手从她鬓边滑到她脸颊。
“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下流?这个时候,明知你是不得已,可还是想要趁机,对你做点什么,或是……说些让你不安的话。”
柔儿仰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要对她好?在发生过许多事后,她发觉自己根本不曾了解过他。
过往的那些苦楚,能忘了吗?
他的好,是真的吗?
“柔柔……”他抬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伏低下来。
嘴唇,就在咫尺。
呼吸,已经开始交缠。
黎明时分,在这颠簸不止的车中。
柔儿闭上眼,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一并落下的,还有他的唇。
轻轻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吻。
碰了一下,立即分开。
“爷……”
柔儿嗓子酸涩极了,哽咽地喊他。
“嗯。”他回应,呼吸断断续续的,很轻。想再靠近。
“我害怕。”她说。
一个人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多久不曾向人吐露自己的软弱。
软弱是不能示人的。她需以强大,以坚韧,以固执,来撑住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她要很努力的生活,努力的经营,努力为自己挣个活命的根本。
她想要靠自己,不想再被人买来卖去。
她想被人瞧得起,至少要被曾经看不起她的他瞧得起。
她害怕陷进去,害怕重回那不由自主的命运中,害怕一厢情愿,害怕受伤,害怕爱上,她害怕的太多,她根本迈不出前进的那一步。
她垂下头,摇着头,不应他的亲近。
赵晋按住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柔柔,我不逼你,不逼你……你别怕,慢慢来,你别躲着我,慢慢来……”
他的声音很温柔,嗓音磁性悦耳。她当初跟他时,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他在她耳畔说几句调笑的话,就让她瘫软掉了,什么都不能思考。
她长大了,在变得成熟。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她变得不好哄,不容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