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还没,梁老师他们舞团明天有演出,梁老师虽然不参演,但也得参加今晚的彩排,请假说回来得晚了。”刘彭笑呵呵地解释,“我找您是说片子的事,是这样,有段内容我们考虑了很久,为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论,没放进今晚的正片里,但可能需要给您看看。”
刘彭捧着手机递到边叙眼下。
屏幕上播放着昨晚二楼会客厅里,潘钰和赵梦恩的聊天画面——
“本来想给他收拾收拾,看他不舒服,给他倒了杯水我就走了。”
“啊,他许你进他房间啊?”
边叙指指屏幕:“这女人有臆想症?”
刘彭尴尬地咳嗽一声。
边叙房门口没装摄像头,看潘钰说得这么自然,本来导演组也不确定真假,是确认了走廊监控,发现潘钰来去的时差好像不够进房间倒个水,才觉得这事估计子虚乌有,所以没把这段剪进正片——综艺也没剩几期了,节目组就想安安心心成就两对cp,不想再多生事端。
“那个,边老师您别生气,您看下去,重点在后边……”
画面转到梁以璇和程诺进入会客厅,程诺阴阳怪气了潘钰两句,梁以璇拉着程诺坐了下来,捏着手机发起了呆。
“您看梁老师这个微表情,是不是有点不高兴的意思?”
边叙紧盯着屏幕里的梁以璇看了会儿,转身朝屋里走去,拉开了衣柜门。
*
晚十点,舞蹈中心。
梁以璇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跟几个演员道了别,进了电梯。
明天下午南芭要在南淮舞蹈中心主场重演去年冬天那出原创剧《垆边》。
她原本是独舞a角,因为前阵子在复健缺席了排练,明天那场由b角上,舞团老师另外安排了一个新的c角作为替补。
因为不放心这位新人独舞,她今晚留下来盯了彩排。
电梯下行,降到一楼,梁以璇揉着酸胀的肩颈往外走,一抬眼忽然一愣。
电梯门外正站着在喘气的边叙。
他皱着眉,一手摁在胃上腹,看上去不知是从哪匆匆赶来的,看见她似乎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怔愣间,电梯门自动缓缓阖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抬起来,一把挡住了门。
梁以璇被一股力道拉了出去,撞着边叙的肩堪堪站稳。
她一头雾水地抬起头来:“干什么你……”
边叙垂眼看着她:“我昨晚没让那个潘什么的进我房间。”
梁以璇呼吸一窒。
“更不可能让她碰我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你……”梁以璇避开他的眼神,“大晚上过来就说这个。”
“什么叫就说这个?”边叙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梁以璇,同样的错误,我不犯第二次了。”
第36章 不哭了。
梁以璇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阵压抑不住的酸意会直冲鼻端。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为了得到一句答案连夜渡海, 千里奔赴, 却最终积攒了满腹失望,徒劳而返的夏夜。
那个夏夜没被看到的委屈, 在这个冬夜得到了姗姗来迟的承认。
明明已经时过境迁, 明明她昨晚其实也没把潘钰的话太当回事, 现在却像个摔倒时没人扶就不哭, 有人来哄就忍不住落泪的小孩, 越想越伤心。
不是伤心当初贝莹对舆论的操控,也不是伤心昨晚潘钰撒下的谎话。
她是在想, 边叙这句话怎么没来得早一点。
视线模糊成一片, 梁以璇撇过头去, 盯着地上的大理石瓷砖努力收敛眼底的热意。
边叙跨了一步, 重新来到她正对面:“生气?”
梁以璇摇摇头, 转过身躲开去。
边叙步步紧逼地再次跟过去:“我刚刚才知道这事, 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 总不能更快了。”
“不是, 梁以璇, 你碰上这种事你得跟我说,不然我哪……”他不知是气是笑地低下头去,看见她水汽弥漫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忽然一哽。
他投降似的自顾自点了点头:“行,我的。”又弯下身去,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痕,放低了声说, “不哭了。”
梁以璇推开他的手:“我不是……”
她想说她不是因为这件事哭的。
边叙接话倒接得快,懒洋洋叹了口气:“对,你不是在哭,就是沙子进了眼睛,穿堂风太大,舞台光太刺眼,特效烟雾太呛鼻。”
梁以璇一噎,情绪一下跑了个空,抬起眼来瞪他。
“梁以璇,不是我说,”边叙摇头提醒她,“你这么梨花带雨地瞪人谁受得住,到时候别又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怪我对你做什么。”
梁以璇匆忙收干了泪意,看了眼门的方向,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