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亦如彼時彼刻,只是那晚的月光變作日光,他也成了她想像中的模樣。
溫良謙恭,翩翩君子的模樣。
「你救我後又離開,我不知你的名姓,不知你的住址,更不知你是何人。
「我總想著,若是能再見你一面便好了。
「後來隨爹爹來上京時,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和你想見。
「可沒想到因緣際會,竟讓我在上京又碰見了你。」
韓明抬眸,一向端莊持重的眸子,也有波動,「凡塵俗世,滄海桑田,有的人兜兜轉轉,越盡千山,仍能相逢。
「有的人日日相對,朝夕相處,卻對面不識。可見人與人之間,因緣際會,早有定數。」
「是了,所以說我們倆有緣分呢」,梁雁抬手研墨,替他將筆尖在硯塊里趟了一遭,遞過去,笑道:「你看看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不必客氣,但凡我知道的,我一一都告訴你。」
她雙目澄明,肩上白色的短絨隨風曳動,整個人都透著勃勃生機,讓人不自覺被感染,忍不住也想靠近。
韓明笑了笑,接過筆繼續在書本上做著標註。
他聽見姑娘的聲音難掩雀躍:「你有空時來我家吃頓便飯可好?當年的事情過去,我爹娘也一直想見見你。」
「日後若還有這樣的問題,也不必怕麻煩我,來找我便是,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其他的事情我大概也幫不上你什麼,總之只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千萬別與我客氣。」
韓明笑著點頭,一一應了,午後陽光暖暖的,冰雪悄無聲息地消融,空氣里也有冷冽清潤的氣息。
兩人便就這麼在書樓里坐著,你說一句,我寫一句,畫面看著有股安寧祥和,歲月靜好的意味。
樓下商販吆喝叫賣的聲音里夾著馬蹄聲,一輛馬車緩緩駛過,邊上有兩人騎著高馬,跟在馬車一旁往前走。
車帘子偶被風揚起,露出里頭女子的半張臉來。素白清淨,淚痕未乾。
時雨放緩了馬步,抬手叩響馬車的木壁,「范姑娘,人死不能復生,望你節哀。」
范冬蓮此前為這案子日夜奔波,本就提著一口氣。
今日范雲嵐一案雖順利結案,可知曉謝彥所犯之罪行後,她心中更是鬱結難紓。
想起那樣溫柔善良的姐姐就這麼死在了他的貪婪與自私中,她就恨不得手刃了仇人,將他千刀萬剮,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她扶著車窗,聲音喑啞:「我沒事的。此次的案子,還要多謝宋大人,勞煩兩位回頭替我傳達一句,若宋大人日後有需要用到范家的地方,請他儘管開口,我們定當傾力相助。」
時雨回道:「范小姐放心,我們會將話帶到。」
莫春羽心不在焉地跟在一邊,案子了結後,宋隨下了地牢,沒叫他倆陪著,反而讓他們把韋青青與范冬蓮送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