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的名字也是三個字便好了,這樣的話,旁人便也能親熱地喊她。
於是後來和父母回了墨縣,她便讓父親替自己起了個小字,名喚『滿月』。
她是正月十五的生辰,十五那夜,月最圓。
梁昭笑著說,這名字起得好。可因為她也是那日落的水,故而梁昭和孔令珊並不怎麼喚這個名字。
梁雁站在台階上往回看,韓明淡淡笑著,溫雅從容。
不知是出於久尋乍見的歡喜,還是這段時日認錯人的愧疚。
她竭力想向自己證明什麼,證明他們二人在自己心中分量並不相同。
於是忽然又停了腳步,邁下台階來,走到韓明身邊,「韓大哥,我有個小字,喚滿月,你是我的恩人,我們的交情與旁人不同,若是不嫌棄,你往後可以喚我『滿月』。或者你叫我小雁也好,總之我想說,我今日真的很開心。」
韓明神色微動,一雙眸子清潤,有光影流動,他笑著應下:「我今日也很開心。」
梁雁笑笑,這才繼續轉身,往台階上走了。
宋隨當時就在門後靜靜看著,等梁雁提裙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又抬步走了。
袍角帶風,步伐不善。
有些擔心她生氣,破天荒拉下面子想與她好好說句話。
可看她好好的,覺得她不生氣亦有錯。
她非但不生氣,反而開心愉悅著,這更有錯。
自己稍靜了靜,心下卻愈發煩躁。
煩得是自己這不受控制,莫名其妙的模樣。
煩的是自己明明聽她說了些他不愛聽的,明明心里嫌棄她得緊,卻難以自控地停在迴廊堵她。
而後又得了這麼一句討厭。
也是,他在她心里總歸是討厭的,反正這也不是梁雁第一次說討厭他了。
只是此時他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謝彥在地牢里說的話。
「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你以為這世上又有誰真心喜歡你!?」
呵。
他抬頭望向迴廊頂,上頭有月色傾瀉而下,融融月色,加之周身,仍是清冷。
他抬眸,眼中有一瞬的迷惘空洞,有風穿堂而來,那一絲細微的脆弱一閃而逝,這一瞬間,好似醉酒後獨立冷風中的一剎那,清醒又沉淪。
討厭便討厭吧。
反正,他也不稀罕誰的喜歡。
盈雙在廊外久久等不到梁雁,不放心又折返回來,見她委屈巴巴靠在廊下的立柱上,一動不敢動的,連忙迎上來:「小姐,這是怎麼了?」
「你快幫我看看,我脖子後面是不是有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