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也是個倔脾氣,不論被打得多狠,一句求饒的話都沒說過,只背著肩上的行李,默默往前走。
他破爛的褲腿管下邊,露出一截傷痕交錯的小腿來,上頭還有血水,順著蜿蜒而下,淌在腳邊。
瞧著不過十四五的年紀,衣衫襤褸,鬢髮繚亂,卻可見一雙眼睛生得十分特別,腥寒、倔強,如蓄勢待發的幼狼。
只是這世間事,不平,不公者十之八九,若是見了不過便是起一分惻隱心,若要認真計較起來,只怕不得安寧。
他從來不是自找麻煩的人,只是那日竟有了例外。
等到時雨從他身邊走過,他張了口,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極惡者,愈順之則愈猖,順不若反。
世間人,誰人又比誰人高貴,權貴的性命是性命,百姓的性命也是性命。
他若是那個被壓得抬不起頭的小子,他絕不會這般忍受。
那人打他一鞭,踹他一腳,待到來日,定加倍奉還。
時雨停了腳步,與路邊的年輕男子對上眼。
方才分明是他說的話,可抬頭去看他時,他神色卻淡然如常。
若不是他從他眼裡捕捉到一絲幽黑的嗜血殺氣,時雨都要恍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才微微停了這么半步,迎面又受了一鞭子。
他嘴角扯出一道苦澀的笑,繼續往前,那人說得沒錯,隱忍和蟄伏不是長久之計,若要一線生機,便得拼命去博。
第二日,宋隨與莫春羽路過茶樓酒肆時,聽見有人茶餘飯後的閒談。
說是昨日京中有一隊馬商,販馬後啟程北去,路上遇了山石滑頂,一行人都葬送在了山腳。
眾人聽後不免唏噓感嘆,都說是世事無常。
可宋隨卻冷笑:「什麼世事無常,因果報應罷了。」
當晚,夜半子時,有人扣門。
莫春羽打開門,門外站的正是集市里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小馬商。
半夜尋來,總覺得沒好事,他抬手想將人趕出去,卻被宋隨叫住。
時雨跪地:「公子,我想跟著你。」
宋隨語風涼涼:「你可知我是何人,又要做何事,便要跟著我?」
「我幼時與家人走失,輾轉流落馬隊,而今馬隊已亡,家人無蹤,我不曉來路,不知去處。若公子不棄,從今往後,公子要做的事,便是我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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