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庭院,白霜一樣黏在竹葉上,夜裡似乎有幽靜的夜來香,聞得人發悶。
吵架累了歇息了,上菜吃飯。
曲文徵沒再問他周喬的事,只是談起公司的事,她人老卻對數字極敏感,她也知道那些老股東貪了不少,但沒招去收拾,也不好撕破臉面。
「禹時,去了趟公司,感覺怎麼樣?」
「爛透了。」他不怎麼有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曲文徵囑咐廚師給他弄粥去。
海鮮粥,有蝦仁有牡蠣,賣相也極好。
祁禹時瞥了眼,淡問:「有芙蓉嗎?」
「這不是國內,這是西雅圖,哪兒來的芙蓉花?」付允驚訝。
曲文徵看他不喝,讓人收了他碗筷,只管讓人遞來公司的帳目和貨單,利用擺明面上,「下周回去結婚,也得在走之前把公司帳給我理好咯。」
此後一周,他在公司也沒實行什麼舉措,只是在解決Tinye外部的訂單和別人的債務糾紛。
那些老股東倒是起來指點江山各種意見一堆,簽外貿邊關協議書,他們反對,原因就是西雅圖挺好,把貨運那麼遠賣沒必要,和醫療器材公司簽合同他們反對,收購SWIM他們強烈反對……
每天在公司倚老賣老,動不動喊唉Tinye不行了,我要賣股票回家養老去。
明面嘆息,實則威脅。
威脅他要分散股權。
同時這些老傢伙又在盼,盼他趕緊回國去結婚,一天提十遍新婚快樂。
祁禹時不動聲色,忍了。
只是一直在看擠壓的文件與資料,完全投入工作,一天鮮少時間能喘氣,晚上回公寓的路上偶爾會去pub喝酒,也不知是為什麼。
只有林恪全把這些看在眼裡,提醒他注意身體,喝酒傷胃。
原定回國時間前一天。
林恪記不清那晚具體時間,只記得一輪彎月朦朦朧朧的,像是下弦月,掛在偏東面的天空里。
來電顯示是他,林恪從睡夢中醒來,不敢懈怠,立刻接通。
滋滋電流聲沉默幾秒後被掛掉。
復又打來。
林恪戴上眼鏡,看清鐘錶上的時間,凌晨三點五十七。
這次他先開口,「先生。」
祁禹時沉默,手邊有條紅繩,上面綁了小兔子吊墜,耳朵粉粉的。
「回國機票我已經訂好,明天早上就可以出發。」
「嗯。」這一聲略沉,透著月光摩挲竹葉的沙質感。
他只這樣回,好像什麼都回了,又好像什麼都沒回。
林恪捉摸不透他的心,試探提問:「先生,您想沈小姐了?」
「沒有。」淡漠一聲回答。
林恪:「那好,夜深了,先生早睡,周小姐說了明天接機。」
「別提她。」冷冷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