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獨子,只是為了與父母唱反調才加入暗殺組織,才在那裡認識了司蕊,才與她走過一段路。
而現在柳暗花明,他恢復利合銀行家大少爺身份,家裡也自然而然給他許了一門與他更匹配的婚事。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清醒殘忍,司蕊漆黑眼底的光漸漸熄滅,她比誰都清楚,他們不可能,雨水落在她白皙乾淨的臉龐上,眼睫被沾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沈囿彎唇笑了下,眼底失落一閃而過,「好了,楚江,我說出喜歡並不是代表我非你不可,相反,我是在與你說告別的話。」
「再見,也不要再見。」
她轉身邁入雨中,長裙很快被雨水打濕,珍珠發卡上也沾滿水珠。
油紙傘啪的一下砸落在地,霍雲爭向前一步,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拉她入懷中,他們在雨中擁抱。
哀傷,不舍,愧疚,愛慕,他伏在她肩頭,呼吸微微灼熱,深重而親密地對她說了什麼。
沈囿彎唇笑,慰藉,不舍,深愛,千萬種情緒藏在眼眸深處,雨水從耳畔滑落,打濕雪紡織裙,他看著她們深愛的男人,卻仿佛透過那雙漆黑沉頓的眼神看見了當初的他們。
笑容蒼白,卻仍帶有一絲篤定,她回了,「好。」
雨聲下不停,那個擁抱訴盡愛意,他們在戰火紛飛的年代相愛,驕傲不可一世的楚家大少爺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承諾娶她,讓她等她。
她信了也回了好,戰線拉長,她回重慶繼續執行臥底打探偽政府的情報任務,整整兩個月她沒有收到他的消息。在一次空襲來臨時,她用身體護住了一名婦女和她的孩子,死在硝煙瀰漫的廢墟里面,屍體也化為烏有。
她再也沒能等到她喜歡的人。
而利益博弈,楚川還是被迫娶了顧家小姐,到重慶時已經是半年後,他身邊有跟著喊他老公的女人,而她的墓碑連一副枯骨都沒有,埋在荒蕪僻靜的山坡上,周圍長滿雜草和她生前喜歡的小雛菊。
悲拗到極點,他生平第一次落淚,在她墳前。
而後更全身心的投入戰鬥,戰爭結束後他與妻子和離,此後半生再未娶妻。
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就是最後一面,司蕊被他哄好了,對他笑得很溫柔,在雨中的擁抱也能感受到溫暖。
外人看來,親密無比,親昵熟知。
祁禹時站在不遠處目睹她用那樣深情溫柔的目光看向別的男人,他們擁抱,眼中只有彼此。
就算是演戲,他也從未見沈囿對他演過這樣的戲。
心悸難受,車窗半降,祁禹時抽了支煙出來咬著,點菸時火苗總被風吹熄。
劃了幾次才點燃,捏破爆珠,沉冷的薄荷氣息竄入。
導演喊咔,鏡頭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