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唉聲嘆氣,語氣中滿是生存的艱辛。
雲煦澤突然覺得喉嚨發乾,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老人正在發愁的人丁稅最終會交給他手裡,進入王府公庫,成為高平每年稅收的一個數字。
他再抬頭看向地里正在忙碌的老人孩子,莫名覺得他們每個人都在用絕望的目光看著他,雲煦澤下意識後退一步。
「王......郎君!」
章豐釗注意到他的異常,開口提醒一聲。
雲煦澤收回心神,聲音沙啞道:「先生,我們回去吧。」
雲煦澤都忘了等章豐釗,快步離開了這個明明一片生機勃勃之象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章豐釗嘆口氣,跟在他身後。
回到馬車上,雲煦澤迫不及待地問道:「先生,為何會有人丁稅,田賦還不夠嗎?」
章豐釗道:「不夠!遠遠不夠,王爺可知大康有多大?幾乎每隔幾年便有郡縣鬧災,為了提防洪災,還要修繕河堤,這每一樣都耗費巨大。」
「各郡縣只要一有事,就跟朝廷伸手要錢,若沒有足夠的稅收,朝廷怎麼拿出錢!」
「可百姓快要活不下去了!」
章豐釗冷靜地看他:「若是朝廷國庫空虛,大康就活不下去了。」
雲煦澤垂下頭,心裡堵得厲害,低聲呢喃道:「盛世尚且如此,那亂世又該是何等模樣?」
章豐釗回答他:「人不像人!」
亂世人命如草芥,為了活下去,人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人性是最先被丟棄的東西。
頓了下,章豐釗道:「像高平百姓這般艱苦的終究只是少數,大康多數百姓並無生存之憂,他們生活得很好。」
盛世自然不是吹出來的,只是再輝煌的盛世也不可能惠及所有人,高平百姓很不幸地被排除在外。
「可是先生,本王只看得到高平百姓。」
他的封地是高平,他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這些高平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馬車緩緩朝著高平城前進,雲煦澤沉默許久,抬頭道:「先生,如果本王在高平進行改革,朝廷可會反對?」
章豐釗問道:「譬如?」
「譬如取消人丁稅。」
章豐釗深深看他:「高平已是王爺的封地,朝廷不會反對,也不會管。」
雲煦澤輕輕笑了笑:「那就好。」
章豐釗提醒道:「王爺,做任何事步子都不宜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