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有輛黑色大眾緩緩駛來,停靠在路邊。
「滴滴——」按了兩下喇叭。
杞無憂蹙著眉抬頭,與此同時,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
男人微卷的頭髮被燈光染上一層金,輪廓深刻的側臉在昏暗光線的映照下顯出幾分冷意。轉過臉來,那股疏離感才減輕。
杞無憂頓時愣住,愕然地張了張嘴,「槐哥……」
徐槐點點頭,簡短道:「上來吧,這邊不太好打車。」
杞無憂貓著腰鑽進后座。
坐在駕駛座的是一位冬運中心的大哥,今天負責這裡的後勤保障,和徐槐關係不錯,順路捎他回去。
他大概是個挺健談的人,自杞無憂上車,就沒止過話音。
「剛才我開著開著,徐槐突然讓我停車,說前面那個站路燈底下的人是你,你別說他眼神兒還挺好使的,隔老遠一下就把你認出來了,我瞅了半天就瞅見一個黢黑的人影,完全認不出來是誰。」
杞無憂笑了笑,沒作聲。
大哥又問:「無憂,你怎麼沒去party?我看他們都去玩兒了。」
「不想去,」杞無憂頓了頓,看向後視鏡,「槐哥也沒去。」他剛才看隊群里大家聊天,幾位外教都去了,只有徐槐沒去。
「徐槐說他累了,想回去睡覺,」大哥十分理解,「備訓這些天大家都挺累的,你們運動員是身體上的累,教練是心理上的累。」
副駕駛的椅背微微往後調了些,徐槐半靠著,微眯起眼,眼皮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抬起來過。
大哥把車載音樂的音量調低,對徐槐說:「看你困的,回去好好睡一覺。」
徐槐懶懶地「嗯」了聲。
從首鋼工業園到他們所住的運動員公寓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行駛到西二環時,杞無憂注意到後視鏡里的徐槐不太對勁。臉色蒼白,看起來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哥,」他小聲叫了一聲,提醒道,「徐槐暈車,您稍微開慢點兒。」
「啊,是嗎?」大哥揚揚眉,瞥了徐槐一眼,見他嘴唇緊抿,臉色的確有點不對勁,忙說,「好好好。」
又納悶地念叨,「我覺得我車開得挺穩的啊,也沒猛踩剎車油門兒,怎麼才走這點兒路就暈車呢……」
徐槐始終閉著眼睛沒說話,一直到目的地。
兩人和大哥道過謝下車。
公寓樓下有一張長椅,徐槐走了過去,坐下,對跟在他身後的杞無憂說:「小杞,我在外面坐會兒,你先回去吧。」
「想吐嗎?」
徐槐搖了搖頭,「不,就是有點難受。」
杞無憂細細地打量他,除了臉色蒼白得過分嘴唇沒有血色之外,看上去沒什麼異常。
「那要喝水嗎?」
徐槐依然搖頭,又說:「挺晚的了,外面冷,你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