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賀祺走去浴缸旁邊,蹲下,推蔣洛盟的肩膀:「蔣洛盟?」
蔣洛盟的襯衫在開淋浴頭的時候就已經濕透了,半透明地貼在皮膚上。浴缸里的水面還沒漫到那麼高,賀祺碰了一手濕涼。
賀祺又推了蔣洛盟一下:「我說了會感冒會感冒,你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啊!」
賀祺這次用了點力,蔣洛盟的上半身滑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地睜了一條縫,醉眼迷濛地朝賀祺傻笑。
「靠……」賀祺心情混亂地以手加額。
早知道蔣洛盟喝醉酒這麼不省事兒,賀祺死也不會讓蔣洛盟喝酒的。現在搞成這樣,要怎麼把蔣洛盟安頓到床上去睡覺?
蔣洛盟仍然睜著眼睛。浴缸里的熱水慢慢多起來,蔣洛盟的臉熱得發紅,把手臂交叉墊在浴缸邊沿,愜意地歪頭枕上去,繼續看著賀祺笑。
蔣洛盟笑得那麼人畜無害,像是扒在浴缸邊的一隻濕漉漉的小狗。
賀祺無法對這樣的蔣洛盟發火,又生氣又無奈,重重嘆了口氣,氣餒地坐倒在浴缸旁邊。
水幾乎要滿了,賀祺看到,欠身過去把浴缸的水龍頭關掉。
蔣洛盟繼續安然地躺著,眼神跟著賀祺過去又回來,並不明白賀祺為眼下的狀況有多頭痛,仍舊沒心沒肺地彎著眼睛笑。
賀祺對上蔣洛盟的目光,張了張嘴,把想要罵人的話堪堪收回去。
「你啊!」
賀祺還是忍不住,不算輕地用手指戳了下蔣洛盟的鼻子,嗔道:「要不是看著今天你生日的份兒上,我早就不管你了!」
「什麼?」蔣洛盟眼睫微顫,眼裡的笑意轉為無措和茫然:「你……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賀祺輕輕笑笑:「我高中的時候就知道啊。那天你桌上放了很多包裝好的禮物,每個看到的人都知道你過生日。」
蔣洛盟不解:「但……高中的時候,你從來沒跟我說過生日快樂。」
賀祺辯駁:「你生日在年底,那會兒你才剛來,我倆又不熟,關係還那麼尷尬,我有病嗎跟你說生日快樂?」
蔣洛盟不說話了,像是入了定,怔怔地看著賀祺。
「Whatever……」賀祺淺笑著搖搖頭,轉頭看向蔣洛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蔣洛盟,生日快樂。」
浴室里的水汽愈發繁盛,像被輕柔的薄紗絲緞蒙住雙眼,像初春的如酥煙雨中飄來暖風。
賀祺的心口忽然鬆動了。
賀祺驀然意識到,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都一如既往地、迫切地想對蔣洛盟說「生日快樂」。哪怕他們之間的關係再尷尬,再擰巴;他也還是真心希望蔣洛盟能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