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覆倒是气定神闲,梁松通敌卖国,他断定这次梁松必死无疑。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苏覆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字字都是杀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梁松假公济私,通敌卖国。臣请君上亲下谕令,赐死梁松。”
南柯王微微怔了怔,拍掌大笑道:“爱卿,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十座城池,结两国之欢心,未尝不可啊。”
苏覆微微抬眸,不语,但心性已不似适才那般淡然。
十座城池,未尝不可?
家国天下,寸土必争!
苏覆没想到南柯王身为人君,已经荒淫无道至连国土江山都可以拱手相让的地步。就连臣子通敌卖国,都能袖手旁观。
何等荒唐。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更要紧的是,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让梁松粉身碎骨。
倘若今日梁松不死,这则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世子耳中,世子一定先发制人。
就算他也有胜算,可他又能如何确保身边人都能安然无恙。
苏覆没有太多时间,也没有太多机会。
苏覆微微抬头,据理力争:
“纵然君上宅心仁厚,不以寸土挂怀。但这天下终究是君上的天下,梁松擅奉城池,却不向君上禀报,居心何在?”
南柯王又饮了一口茶,豪爽笑道:
“爱卿。孤如今已年过半百,来年或将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这人世间的事情,孤也不想管太多了。他梁松若是想要孤这江山,任他来夺。”
国师的心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苏覆。
剑已出鞘,只有你死我活。
苏覆放下茶杯,动作很缓,他在给自己足够的思考时间。
一个荒谬到连江山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让他在乎的?
山穷水尽。
苏覆蓦地一笑,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南柯王道:
“梁松目无君上。君上若放纵他谋朝篡位,试问君上将往何处?”
南柯王突然清醒过来。
这江山他要与不要或许无可厚非。但如今仙途未定,倘若他梁松夺取王位,必定弑君,他又如何能得道成仙?
一语惊醒梦中人。
整个大殿静的可怕。
南柯王重重的将茶杯摔到玉质的桌案上。
寂静之外,只能听见瓷杯在桌案上碎裂成一片片青花,以及南柯王怒吼声的回响:
“取孤玉玺来!”
次日,梁松通敌卖国,弃市。梁松败落,也意味着世子失去左膀右臂。
如今,世子就算再如何谋划,也已是强弩之末。
而后,以梁松的性命血祭,右相亲征东夷。
一切都顺理成章。
卿城醒来的时候,想去找苏覆,才得知他已经远征东夷了,未免觉得空落落的。
不久,她在御花园中遇见了楚叙舟,忙赶上去追问道:“苏覆哥哥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
楚叙舟有意打趣她,笑道:“现在知道着急了?”
卿城低了头,拨弄着衣袖,不语。
楚叙舟眉梢微挑:“应该也没有多少日子。东夷听说梁松败落,主力已经撤退。不日之后就能归朝。”
能早日回来便好。大抵是经历了渊河哥哥的事情,卿城心底是极厌恶战争的。
楚叙舟漫不经心道:“渊河的事,来日你自会清楚。谕令是君上亲自下达的,你苏覆哥哥只是代写罢了。”
卿城猛地抬眸,不久后,又低下头去,揉弄着自己的绣帕,眼中愧疚更甚。
楚叙舟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端详了一下手中西凉刚进贡的金簪,上面镌着一些看不懂的铭文,大概是西凉语。
好在式样新奇,眉眉应该会喜欢。
半晌后,楚叙舟才开口提醒卿城道:“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他也不会希望你知道太多的。”
卿城乖巧的点了一下头,楚叙舟也不再多言,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