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 / 2)

在她今天第一眼见到秦宴时,对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那些人凌乱的攻击。他那时的动作狠辣又流畅,像一头目空一切的独狼,即使挨了打,也从未表现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所有异样的诞生,都是在他被石块砸中脑袋、流了满头鲜血的时候。

啊。

对了……是血。

他初中时为了救下班里同学,被不良少年们围攻也是;在巷子里负隅顽抗,与小混混们打架也是;如今被砸破脑袋也是。

无一例外,秦宴都是流了血的。

他流血之后,在血液的刺激下会下意识攻击其他人,从而满足身体里最为本能的欲望——

江月年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宴同学。”

身旁的女孩并未转身离去,而是微微张开苍白的双唇,抬着眼睫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吸血鬼?”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种情况能够解释得通。

秦宴之所以会在打架时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甚至被外人传成所谓的“不正常”,全是出自他对于血液强烈的渴求。

对于吸血鬼而言,虽然能和常人一样食用五谷杂粮,但鲜血无疑才是最为美味的佳肴。听说绝大多数吸血鬼都能在平日里很好地克制渴血欲望,可一旦察觉到鲜血的气息,就会无法遏制地想要吞咽更多。

那时吸血鬼的种族属性会被猛然激发,变得失去理智、凶狠如野兽。如果得不到血液,便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折磨,所有思绪都被饥饿占据,直到吸食鲜血,或者硬生生挺过一段时间,才会渐渐平缓下来。

和秦宴的表现一模一样。

江月年在此之前,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因为据她所知,血液饥渴时期的吸血鬼极为凶残狂暴,然而当初在小巷里遇见他时,秦宴宁愿伤害自己,也终究没有真正朝她出手。能保持这样的理智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更何况……

更何况他拥有许许多多吸食鲜血的机会,却从来没用过。

这样真的不会痛苦得快要死掉吗?他是怎样凭借意志力一天天撑下来的?

江月年越想越心疼,目光沉沉地皱起眉头,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少年黯淡的眼眸。

秦宴闻言没有出声,或是说……

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无穷尽的疼痛在撕扯神经。

脑袋里充斥着钝钝的痛,一直蔓延到心口。他难以思考,头脑中唯一鲜明的记忆,只有江月年皱起的眉,以及她满怀疑虑问出的那三个字。

吸血鬼。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饥饿,牵引出无止境的剧痛,但与潮水般汹涌的饥渴相比,心尖上的痛楚更让他难受。

被发现了。

自己这具怪异的身体、极度危险的身份、还有此时此刻想要吸血却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全部被她看见了。

他明明……是最不想让她知道的。

江月年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愿意全身心托付的人。

他早已习惯其他人的冷眼与嘲弄,因此当那个小姑娘突如其来闯入秦宴的世界时,像是一张黑白默片里色彩明丽的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故作坚强的外壳撕得粉碎。

想来他一辈子的温柔、乖顺与胆怯,全都赠予了江月年一个人,即使她只当他是个古怪孤僻的普通同学,两人之间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可就算江月年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又怎样,秦宴无法自拔地喜欢她,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一个秘密而已,也没有资格让别人知道。

因为她,他久违地尝试着再去相信某一个人,相信世界上仍然存有善意;

那回和她约定好去观看演出,他在前一天晚上紧张得无法入眠,把衣柜里寥寥无几的上衣翻来覆去地看,迟疑着怎样才能显得不那么寒酸。

后来又提前于约定时间许久就去门口等她,一双眼睛把道路的尽头望穿,即使晚会结束也还是没离开,唯恐她是出了事情没办法赶来,一动不动又孤零零的模样像个十足的笨蛋。

还有……还有那次在商场里收到她送的花。

心里像是有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炸开,砰砰跳动的声音震得血液也随之沸腾升温。喜悦、错愕、紧张与羞怯一股脑填满胸腔,让秦宴不敢呼吸也不敢望她,只是红着脸低下脑袋。

除了江月年,他从没对哪个人有过这样的感受,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说,你喜欢她。

他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谁会愿意接受一个阴沉的怪物,能和江月年成为朋友,就已经是曾经的秦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来,一定会被彻底厌恶。

江月年的双眸漆黑澄澈,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就像一只无路可退、悲惨至极的野兽,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一一暴露在她眼前。

他觉得自己卑鄙又肮脏。

心底对于鲜血的渴望又一次冲破禁锢,秦宴狼狈地低下脑袋,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

刺骨疼痛很大程度地缓解了无法被填补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脑海中只剩下唯一一道意识。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伤害她。

他的模样这样恐怖,身旁却迟迟没有响起离去的脚步。毫无防备地,有道血腥味突然出现在鼻尖。

那是完完全全陌生的气息,如同最为醇正幽香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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