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酒記釀酒老翁坐在廊下,一搭沒一搭抽著旱菸,屋檐滴落的雨水打落在上青石板,濺到廊下的酒瓮中,濃而香醇的酒香從瓮中飄出隨著風到了院落外,傳入巷中。
可酒釀的再香,也不行了,聽說隔壁郡縣又遭水害,管理隔壁郡縣的又是個沒能耐的,再過一段時間,流民就要涌到清河郡了吧。
老翁敲了敲煙槍,嘆了口氣。
以往若是祁家還在,大公子必定有辦法解決這水患,可如今…
老天怎麼能這麼不長眼,清河這麼多世家,怎麼偏偏是祁家遭了難,被可惡的賊子滅了滿門,新任太守還為此呈了告罪書,但又有什麼用,賊子至今尚未落網,祁家滅門一事還是懸案。
可惜了.....
老翁點燃菸草,濕了眼角。
沒了祁家老友,也無人喝他老頭子釀的酒了。
半開的院門被敲響,胡老翁喊了句門沒鎖,一把青竹傘頂開了破舊的木門,一襲紅衣的少年踏入院中。
胡老翁猛的站起身,恍惚失了神,熟悉的紅衣讓他仿佛回到十年前,那張揚驕矜的祁家小公子,風風火火的闖進入他的院中,來一句。
「胡爺爺,來兩盅浮二百,不用太多咯,給我家老頭子盛個底就行。」
少年揚起竹傘,露出熟悉的面容。
「胡爺爺,來一壺浮二百。」
傅煜修撐著傘站在青石巷口前,來往的行人匆匆無人過多注意他,注意到了,也不過是多看兩眼,想著,這氣質出眾的郎君是在等人吧,也不知等的是誰。
傅煜修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便看到抱著一壺酒踏過小巷的祁念想,他迎了上去,略低首,清淺的眉眼落下。
「怎的這麼久。」
「見了故人。」
祁念想說,然後再無解釋。
離開酒巷,祁念想還去了很多地方,東頭芳華齋買了糕點,中街聞人買了上好的紙硯,百寶閣中挑了兩隻步搖和碧玉簪子。
出百寶閣時,祁念想剛下了階梯準備離開,一長相清麗成熟,稍顯年紀的女子從閣樓後匆匆走出,連傘都顧不得撐。
「等等,這位公子!」她稍稍站定,顫抖問到。「是你麼,祁小公子?」
祁念想頓住,在傅煜修的注視下回身,淺笑回到。
「阿妍姐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再看到那一如當初的少年容顏,阿妍眼睛瞬間紅了。
「小公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看花了眼,幸好。」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現在還好嗎?祁家那邊…」
「我很好,阿妍姐姐,不用擔心。」
阿妍哽咽。「那就好,這次回來還離開嗎?有什麼需要姐姐幫你……」
「阿妍姐姐,我該走了。」祁念想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