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老天可能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意識恍惚間他看到一身藏青色太監服的少年出現在他眼前,殺了追殺他的死士,從地上背起了他。
破爛的大紅鳳袍搭地,柳盈江靠在少年抽長略顯寬厚的背上,恍若死前夢境般開口。
「念想.....?」
「是我,不要怕,我現在就送你回去看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熟悉的朝氣蓬勃的聲音將他從混沌的死亡中拉了回來,柳盈江嗅到少年身上夾雜陽光的血腥味,不爭氣地紅了雙眼。
「好。」
可追殺他的人太多了,一波接著一波,即便護著他的齊念想武功再高,也抵不過一輪接著一輪無休止的追殺,更何況他還帶著他這麼一大個拖累。
少年前進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揮刀的動作依舊凌厲卻遲緩了很多,綿長的呼吸混亂,身上開始受傷,但他依舊沒有放下他,盡心盡力的保護著他。
「你放下我,離開吧,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殺了我他們就會撤離,這樣你就能安全離開。」
然而少年還是固執的向前,扭臉對他笑。
「我承諾過要送你回去,就不會食言,食言的人可是會變成小狗哦,而且你曾經保護過我,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傻子。
柳盈江呼吸困難,喉中充血,眼中澀的難受。
這能比麼?他那只是一時耍帥的英雄主義舉手之勞罷了,誰像你這樣救人可能連命都要搭上,況且你早就救過我一次,不是嗎?
但是說不出口,他即便這麼說,攥緊的雙手卻松不開他抓著的這個人,如同溺水的人不敢鬆開手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說的放手其實更像是示弱綁架,實則十分恐懼齊念想會丟下他。
比起少年的純粹相護,他無比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卑劣和懦弱。
時間變得漫長,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黑夜卻還未褪去,灰濛濛的掛在天際,齊念想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將要到達京都城門前。
此刻的齊念想已成了血人,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他的,他以刀拄地,拖著沉重的步伐背著柳盈江,留下身後一串血紅的腳印。
本該丑時一刻就打開的城門此刻肅穆緊閉,高聳的城門從遠處來看如同匍匐的凶獸,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柳盈江知道,京都內部已經亂起來了。
突然齊念想停了下來,弓起腰咳嗽了起來,血液在地面開出血花,被灰濛的夜色掩蓋。
柳盈江驚覺擔憂問道。
「怎麼了?念想。」
「…沒事,只是被空氣嗆到了。」齊念想含糊的回道,背對著他的柳盈江看不到,黑色的血液不斷從他乾裂的唇角滲出,流過蒼白緊繃的下頜。
他狀若無事的用袖子蹭過嘴角,拿刀的手痛苦地顫抖,他話語輕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