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洗白計劃終於有眉目了,韓修的心情卻忽然憂慮了起來。
筍子感到很不解,彈出來問:【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韓修凝著眉,五指忍不住攥緊了起來。【剛才本是編來取信齊淵的話,我自己忍不住有點信了。】
【不是吧?騙別人結果把自己忽悠瘸了嗎?】筍子以為韓修是說笑,於是隨口調侃,但是接著就聽韓修幽幽說:【當年南梁太子的種種行動布局,真的……很有鎮北侯的做派。】
一對敵手,可能要比一對戀人更了解彼此。
當年一葉障目,未曾聯想,如今靈光一現,茅塞頓開。
雖然一開始就覺得,那個與梁非酷似的人,很可能就是梁非,但終究沒有定論,感覺總是飄渺的。
但現在,線索歸攏,真相浮出水面,原本飄渺的猜想竟變成了事實。
於韓修而言,這是一種圖窮匕見的凜然震駭,當下難以自控的後怕,額頭都驚出了一層冷汗:
當年在一騎關,他竟是在梁非的眼皮底下一再兵行險招,何等的大膽妄為,簡直是抱虎枕蛟!稍有差池,便會被一口吞噬!
而如今梁非捲土重來,又是意欲何為?
鎮北侯,梁非,幽暗刑室的三個晝夜——韓修心臟逐漸緊縮起來,如被一隻恣意的大手攥著,慵懶愜意地玩弄……
那天夜晚,韓修徹夜難眠,雖然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想閉著眼睛好好休息,可是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全都是梁非那張臉。
鎮北侯,一聽這封號,大約都要下意識想像出一個老成刻薄的老頭形象。
但事實上,梁非與韓修年紀相仿,是在李恤繼位的第二年,從老鎮北侯手中繼承了侯爵之位,之後強勢進入朝堂。
梁非此人,赤發赤瞳,雙目銳利如鷹,薄唇形狀冷酷,卻天生帶笑,這副五官任一單獨看,都是一副刻薄陰險的味道,但是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副叫人把持不住的、危險而誘惑的好皮相。
用韓修的真心話形容就是:那可真是個騷破天際的美男子。
而最初與這位美男子相見,是在盛帝二年的一場宮宴上。
當時十五歲的李恤坐在龍椅上,韓修作為攝政太傅,與李恤平座,而那鎮北侯梁非,便坐在殿中靠前的席位。
席間,梁非盤腿坐著,手肘抵在膝上,身姿憊懶地斜著肩、支著頭,一雙赤色眸子帶著笑,含情脈脈地盯著御座上的韓修,一派醉人的溫柔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