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只是查出了這個謠言,並且說出來,朕也只論他個傳謠的罪名,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聽著李恤那篤定的「謠言」、「傳謠」,韓修心中寒涼,抬頭看著李恤,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陛下何以斷定,齊將軍所說的就是謠言,您去查過了?」
李恤冷笑,逼近韓修道:「朕不用查,因為朕知道,太傅既然誘導齊淵挑出這謠言,後面的所有線索和證據,想必都一併偽造好了,就等著朕去看了。」
「……」
「說實話,朕真是佩服太傅,你深居後宮,朕的暗衛每日盯著你,結果照樣攔不住你攪弄風雲。」
聽著李恤陰冷刻薄的話語,韓修只覺得全身力氣都正被絲絲抽走,垂於袖中的雙手,連攥緊成拳的力氣也沒有。
只是他面上淡然慣了,竟瞧不出一絲的情緒,清冷的同深秋湖水一般,一眼能看到底,就仿佛不存在一樣。
「是罪臣拜託齊將軍去查此事的,與他無關,他只是被我利用了,還請陛下放過他。」
李恤已經這事是他在背後指使,這是最壞最壞的處境,韓修知道自己這時再說任何話,都只會被進一步當成陰謀詭計,於是只能爭取保住齊淵,為連累他儘量做一點補償。
聽到韓修承認,李恤故意露出個不解的神情,靠近韓修,低聲問他:「那太傅就告訴朕,這時候說國舅未參加一騎關之戰,意欲何為?」
李恤心中早有定論,卻偏要聽韓修說出來,那神態,就好像在逼一個騙子親口把騙局說出來,只是想以此作為羞辱罷了。
韓修臉上仍舊是無波無瀾的樣子,緩緩抬眸看向李恤,雖知道此刻不能再激怒他,但心中莫名湧起一股執拗,令他不願再故作卑微。
於是他微提唇角,露出個從容淺淡的笑意,對李恤道:「陛下覺得是什麼,便是什麼吧。」
李恤果然被他的態度激怒,眼裡翻湧過一陣凜然的寒氣。
但是他隱而不發,壓抑著怒火,唯有額上暴露的青筋顯示著天子之怒。
然後他抵近韓修面前,幽深雙眸牢牢盯著韓修淡色的眸子,用低沉的,有些切齒的聲音問:「你已經親手殺了朕的舅舅,現在他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你卻還要他身敗名裂嗎?
「只因為朕當年倚重過他,靠他反抗過你,所以你就要報復得如此徹底?
「太傅,朕從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心胸狹隘的卑鄙小人!」
心胸狹隘。卑鄙小人。
這話聽著也不是特別粗魯,還有點文藝,韓修淡定的聽著,仿佛他真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下作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