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彆氣哈,事已至此,你就想開點兒,懂嗎?
「就像我這麼個好吃好色的惡鬼,從此不能吃不能淫了,不是照樣想開了?」
韓修虛弱地喘著氣,一雙淡色的眸子灰暗得像是沒了一絲活氣。
他聽著惡羅一如往常的,輕快中透著對一切都無所謂的語調,只覺得寒意鋪天蓋地,整個身子冷的快要僵掉。
艱難積攢了一點力氣後,韓修微抬頭,視線與惡羅黑白分明的雙眼對上。
「怎麼了?」惡羅問他,臉上笑嘻嘻的。「嘿嘿,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特別想揍我,想要我的命。」
韓修不回答,只靜靜看著惡羅,失血蒼白的嘴唇緊抿著,微微發抖,似乎有很多話要衝口而出,卻最終只是這樣抿著,一言不發。
惡羅期待韓修說點什麼,埋怨也好,詛咒也好,都無所謂,他只是單純期待聽聽韓修的聲音。
「說話啊,別忍著,你放心,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
惡羅笑著說道,一隻手伸到韓修唇邊,用指腹為他擦去唇上令人心疼的嫣紅殘血。
可韓修終究沒有說話,只把臉轉向了另一邊,不再看惡羅。
不光如此,連被惡羅握著輸送鬼力的那隻手,也似執拗任性一般的,用明顯牴觸抗拒的態度,努力想抽回去。
惡羅終於皺起了眉,有點生氣了,像是故意報復似的,把韓修那隻手重重往懷裡拽了一下,然後用兩隻手捂在懷裡,氣惱地教訓:
「你別不識好歹啊,要不是我這一天一夜都沒鬆開你的手,你現在八成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韓修當然知道,他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筍子剛剛都在意識中告訴他了。
惡羅可以不管他死活,可是惡羅偏偏不惜代價地保著他的命。
如今這一切,就像是一團裹著刀片的亂麻,解不開,不能解,敢解就會被刀子割得鮮血淋漓。
韓修左手被惡羅攥著,臉轉向右邊,無力地枕著右臂,過了好一會,才發出微弱的疑問:「你恨我,又何必救我?」
聽了韓修的問題,惡羅先是微怔,然後噗嗤一聲,發出大笑。
「瞎說什麼?誰恨你了?你長點兒心行不行?我可喜歡你呢。」
「要不是真喜歡得要命,整整十年,我能克制那貪吃好色的毛病,一直沒動你?」
他說著,臉上神情慢慢沉澱下來。
低著頭,瞧著韓修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一下一下,像給小動物順毛一樣輕撫著,然後自言自語般的說:
「我真的不恨你這個人,一點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