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看见一同回来的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是惊恐,她这个儿子究竟到了哪一步!
回到寺中安排的厢房,顾老夫人让嬷嬷和阮绾先出去,留下顾铮一人。
“永定侯陈家的大姑娘,你方才瞧见了,你觉得如何?”顾老夫人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开口。
顾铮淡淡一笑:“永定侯府的姑娘自然是大家闺秀,母亲,男女有别,儿子怎好评价人家的姑娘。”
“铮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往年你忙于战事,我也不曾催促过你,现在你已回京,也该考虑你自己的婚事。”顾老夫人厉声道。
“儿子虽在京中,但保不齐明日就要回西北,沙场刀剑无眼,儿子就不耽误别人家的疼爱的姑娘了。”顾铮面无波澜。
“胡说什么?照你这么说,战场上的那些将领战士都不成亲了?”顾老夫人皱眉。
顾铮端起茶盅吃茶,不接这话。
顾老夫人看不得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陈家和陈家大姑娘都满意这门亲事,甚至还说了若是需要,可以随军的话,你还有哪里不满?”
顾铮直视她的目光:“母亲明知故问了。”
顾老夫人被他激起了怒气,手掌用力拍在桌上,气得浑身发抖。
“母亲若是生气,别为难自己的身体,也别为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甘愿被您当枪使,也是信任您。”顾铮冷静地说道。
“这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记着她!你真是太荒唐了!若传出去整个顾家的名声,你的名声怕是都要毁了!”顾老夫人高声责问。
“所以儿子谁都没有说,母亲也不会说的,是不是?”就算到了这一地步,顾铮也只平静地与她坦白。
顾老夫人气血上涌,站起来,指着他:“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
“母亲放心儿子没想做什么,以后也不会做有损顾家颜面的事。”
顾铮起身扶顾老夫人坐下,沉静地道:“我只想两厢安好,母亲就逼儿子成亲了,免得祸害了人家姑娘。”
他这是永远都不会成亲的意思!
“混账!混账!”顾老夫人拂开他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她怒道,“你就不觉得羞耻吗?你趁早忘了这种龌龊见不得光的感情,它都不该在存在这世上!”
听到这句话,顾铮脸色才有了变化,他目中尽是嘲弄之色:“儿子羞耻什么?因为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妹?”
“住口!”顾老夫人像是预料到他下一刻要说出什么更荒唐的话!
顾铮一字一顿地说道:“远赴湖州迎娶阮绾的是我,与她拜堂成亲的也是我,我才该是她的夫!”
顾铮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铮眉眼不动,像是毫不在意脸侧的疼痛。
顾老夫人面上满是震惊:“你疯了!”
当初顾四爷缠绵病榻昏睡不醒,定下这门冲喜的亲事后,需得顾家能说得上话的人前去接亲,是顾铮以嫡亲兄长的名义亲赴湖州,也是顾铮手握如意柄替顾四爷与阮绾拜堂。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顾老夫人轻声道。
顾铮从小就十分懂事优秀,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公府继承人,从不要她操心半分。他在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在内是严格教导子侄兄弟的大家长。
顾铮笑了一声,他是疯了,他脸上一片死寂:“我只想阮绾能好好地待在府里,平安无忧,只要她好,儿子就好,顾家也还是那个站在京城顶端的卫国公府。”
“你是在威胁我?”顾老夫人像是受了惊。
顾铮不为所动:“您是儿子的母亲,儿子怎么会威胁你,儿子只是在说一个最朴素不过的愿望罢了。”
顾铮俯身端起茶盅放到顾老夫人手中,转身阔步走到门前,打开屋门,如他所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门外。
阮绾红着眼睛,手掌捂住煞白的小脸,惊慌地看着他。
顾铮对她柔和地笑了笑:“你别怕,就当听了一场笑话,过了今日,就忘了吧。”
就算猜到她在外面,他还是冲动的将心中所言所想吐露出来,他后悔吗?
顾铮承认有那么一丝后悔,过了今日她怕是会对退避三舍,被她知晓自己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可顾铮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阮绾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她被嬷嬷带出来,站在廊下,屋内的对话全部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原来,原来他也是有意的。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甜蜜又绝望。
“国公爷,宫里来人了。”厢房外侍卫匆匆赶过来。
顾铮吩咐嬷嬷:“如老夫人愿了,你送四夫人回房歇息。”
嬷嬷僵硬地看着他。
顾铮笑了笑,说完便阔步离开,背影端方沉稳,一如往昔。
侍卫看着他面上的红巴掌印:“主子!您这是……”
顾铮:“无碍,宫里发生何事?”
皇帝遇刺,失去行踪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京城。
太后遭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满朝哗然,朝堂大殿乱成了一锅粥,毕竟皇帝虽满宫妃嫔,但他并无皇嗣。
若皇帝真失了踪影,不知去向,国不可一日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