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传章那天兴奋的跑回家,告诉大家霍家又添新人了,而且是一个孙子,这本是一件大喜事。
但第二天他又去过周家后,却使他生起了闷气,因为他给自己孙子起了好几个名字,都被周家否定了。
“居然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秋”,就是因为他是中秋生的!”霍传章气的鼻孔里冒烟,感觉这种起名字的原因太过肤浅。
他本是个中学老师,别人起名字还找他出主意呢,这回自己家孙子起名字,他早就想好了好几个有内涵的好名字,没想到却全然被否定。
孙梅在一边劝他不要生气,其实她知道,霍传章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没有采纳他起的名字。更因为对方说“这孩子是他们周家的,姓霍就不错了。”想起这话,就连孙梅也气够呛,这不是赤裸裸的说霍家林是个倒插门吗,这话说出来太重了,太过伤人了,更何况这是在农村。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谁让结婚的时候没准备好婚房,但是孙梅暗下决心,过两年一定把房子盖起来,不能受这气。
但无论如何,总算是有隔辈的后人了,这些口舌之争,忍忍就过去了。
霍家峰再回到学校,渐渐的发现自己和王嫣逐渐的疏远了,因为他们并不是一类人,王嫣是城里人,他是乡下人,光这一点就够了,这两类人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他们结合了,他甚至不如霍家林的地位。他每月工资15元,微薄的只够想怎么吃饱肚子,除此他再不敢有别的想法。
时光荏苒,一年的代课生涯也就结束了,他吃力的将每天的课都尽量讲好,努力为每位学生负责,他所教的班级数学成绩是年级最好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一个代课老师,连评职称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挣点钱,给家里减少点负担吧。的确,他需要为家里挣钱,除了代课其他挣钱的门道他也去。
放假回家的那天,父亲告诉他,他舅舅家的表哥有一个去修铁路的地方打工挣钱的活。
“有一条铁路,要在咱们县经过,沿途这一段就在当地召人干活,听说钱给的不少呢。一个月有100元。”霍传章认可的说。
这钱的确不少,顶霍家峰代课半年的钱了。霍家峰当然选择去,于是就收拾了行李,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了。父亲嘴里说的表哥叫刘世奎,是个老实巴交的大个子。霍家峰就先骑车去邻村的舅舅家,和表哥汇合了,又一起随大部队去了铁路工地。
修铁路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了,不像挖河那种纯体力活,但霍家峰他们干的却还是和挖河一样的体力活。
霍家峰所负责的是卸车的工作,两人一组,把车上的一段段的铁轨抬下来,抬到铺设铁路的枕木上。
这并不比挖河轻松,一天下来也累个臭死,但好点的是他们有专门的移动板房住,用水洗漱很方便,住的地方也很卫生。而且伙食很好,每天能见到肉,还时不时有肉包子吃。
那段时间,霍家峰的饭量又大了,一次他一口气吃下八个肉包子,不仅把别人吓到了,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每天干很重的体力活,吃的又多,他的肌肉迅速的膨胀起来,除了粗壮的臂膀,连腹部的六块腹肌也鼓起来了,他的身材足以参加健美比赛,当然,如果当时有这种比赛的话。
但是,他却羡慕那些带着安全帽,拿着图纸写写画画的人,他们只管设计,不用干体力活,他们大多带着一副眼镜,脸上没有劳动者的沧桑。
“他们应该是大学毕业吧。”霍家峰有时也幻想自己也上了大学,毕业后也像他们一样,带着眼镜,在某个干净的办公室里设计着图纸。
有次他刘问世奎:“表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大学毕业生?”霍家峰指着这些不用干体力活的指挥者。
“嗯,是吧。人的命天注定,没法比啊。”
霍家峰想起爷爷的话,“有福的生在州城府县,无福的生在深山背后。”但是,霍家峰不信命,因为也有人说“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他曾努力想做那只从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但是他失败了,不是他飞的不够用力,而是鸡笼子太结实,挣破不了,但他从来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想认真面对生活,但生活却不停的考验他。
那天,他和另一个打工的人在抬着一根铁轨往前走,就听见背后一阵慌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狠狠地从背后撞到了,这样手里的钢轨就重重的砸在脚面上,霍家峰眼前一黑就没有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屋子里的一张床上,脚上打着石膏,手上还打着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