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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破鱼白肚,已是辰时。
锦虞睁开眼的时候,轩窗透进来的清光亮得她眼皮眯起一条缝。
手边泛凉,没有一丝暖意,想来那人已离开很久。
迷迷糊糊打着呵欠,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难得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然而下一刻,想到什么,锦虞蓦地一激灵,忙不迭掀被坐起,下榻。
就在这时,红秀端了早膳进来。
见她站在床边,寝衣凌乱,一双美眸惺忪迷离,艳若桃花的面容上,隐有一夜贪欢后的慵媚。
尤其这里还是将军的卧房,有些事儿,自然不言而喻。
红秀立马低下头,极有规矩道:“表姑娘醒了,池将军吩咐说,等姑娘用了膳,会有马车送您到校场。”
缓缓神,锦虞这才舒了口气。
还以为自己误了时辰,他真不等她了……
放了托盘到桌上后,红秀上前。
边替她更衣,边犹豫好半晌,最后小心谨言:“表姑娘,可需奴婢……端碗药来。”
锦虞伸臂任她整理袖袂,黛眉轻凝:“药?”
生怕她误会,红秀忙解释,“奴婢说的是补身子的汤药。”
先前她是日夜都与汤药作陪,现在一想起那味道就反感,这会儿又没生病,她是疯了才会去喝。
锦虞嫌恶地抿了下唇,没当回事,“不用了。”
……
校场高墙外,一面赤金色帅旗猎猎飞舞。
精锐铁骑虽不过三千,声势却要比千军万马更为磅礴浩荡。
队首,池衍一袭银纹战甲,挽缰驭于乌骊之上,衣袍逆风而扬。
众骑兵皆肃立他身后,整装待发。
旁侧的苏湛羽亦是一身甲胄,他勒马往前两步,“景云。”
池衍侧首,投去视线,见他一脸难色,平心静气等他言语。
迟疑良久,苏湛羽方才开口:“那姑娘……你当真要让她只身进临淮去?”
绽破薄云的暖光照拂在银铠上,衬得那张俊容讳莫如深。
池衍目光不避不让,神色从容:“我自有分寸。”
他贯有原则,苏湛羽再清楚不过。
且他并非喜好女色之人,而今却破例留女子在军中,这姑娘的身份,苏湛羽自会生疑。
何况那日和她匆匆一瞥而过后,他便莫名心生情愫。
昨夜头痛欲裂,恍惚记起一些事情,是和她的,却又分明不属于他的记忆。
睡梦里更是如斯荒诞,梦到自己对她见之难忘,腆着脸求来一桩婚约。
梦醒后,苏湛羽是百感交错。
一面是他深知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却又对他的女人动了肮脏的念想,岂是君子所为。
可另一面,他又无法抑制地被那表姑娘吸引,梦里梦外皆如是。
故而一早,他便命人去查探她的身份。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大抵是苏湛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背着池衍暗中行事。
一向温文和悦的脸上,浮泛愁色,苏湛羽正想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动静。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在城墙边稳稳停靠。
探出一只玉白的手掀开绣帘,车中之人移步而下。
双脚落地方站稳,锦虞便是一怔。
眼前这千匹精悍战马之上,尽是戎装焕发的男儿,她一女子突然出现在此,似乎太过格格不入。
直到元青跑来引她过去,锦虞才回过神。
池衍居高临下,笑望着一步步走至他马下的小姑娘。
她今日妆容简单,胭脂浅淡得几不可见,发间也只别了一支白玉簪,但却颇有天然去雕饰的明美。
待她站定,池衍略一挑眉:“总算舍得起床了?大家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