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声厉喝。
师施咬牙,猛地拔出了断箭,血花溅了出来,染红了她苍白的脸,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上药吧。”
师施如梦初醒,忙先擦干净伤口,上了药,血慢慢止住了。她甚至来不及高兴,便从自己的衣裳上撕下一块布,把这可怕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忙完这一切,师施才腿软的坐在了地上。手被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握住了。
这一次,男人的手不再温暖,甚至冰凉刺骨。
可依然让人安心。
“哥哥……”
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依赖。
“别怕,哥哥在这。”他太温柔了,温柔的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温柔的让师施一刻也不想离开。
她贪恋他的存在。
“哥哥睡一会儿,你不要怕。”即便是师桓,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有些撑不住了。他捏着师施的手,嘱咐了一句,便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可这一次,师施不怕了。
师桓从没有骗过她,他承诺的事,他都做到了。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小心翼翼地让男人靠在自己的身上,望着燃烧的火堆,师施心中的慌乱渐渐消散了。
她很累,可是她不能睡过去。
哥哥受伤了,她要照顾他。
师桓身上忽冷忽热,弄得师施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好在后半夜,他身上的温度开始恢复正常,这让师施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外面的雨停了,天渐渐亮了。
师桓还没有醒过来。
但师施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儿了,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喝水进食,师桓现在受伤,更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她需要出去找吃的。
“哥哥,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会儿。”师施小心的让师桓靠在干草上,然后把自己烘干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
昏睡中的师桓似有所感,忽地叫了一声,“星星。”
“……哥哥?”
师施忙停下脚步,转头去看他,却发现师桓并未醒。她压下心中的失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用手背再次探了探男人的额头,发现正常了不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哥哥,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她站起身,大步朝山洞口走。没有看到背后,躺在干草上的男人半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从洞□□了进来,刺花了他的眼睛。
朦朦胧胧间,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离他渐渐远去。
“别走……星星……别走……”
可惜他的声音太微弱了,走在前方的师施并未听到。可男人不知道,他的目光中,只有少女越走越快的身影。
似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的世界。
***
谭玉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茅草房子里。对面的床上,躺着刘嬷嬷。
她揉了揉脑袋坐了起来,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顿时变了脸色。她当即便要下床。
正好这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玉婉你醒了?”久违的熟悉声音让谭玉婉蓦地抬起了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当看清来人是谁时,立刻惊在了原地。
“……大哥?”她张着嘴,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干涩声音,“大哥,真的是你吗?大哥?”
来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左右的男子,眼角已经生了细纹,皮肤被晒得黝黑,因为身量很高,越发显得身材干瘦。
与谭玉婉记忆中的大哥像也不像。
“是我,玉婉。”谭文昌叹了口气,走到谭玉婉身边,“真没有想到啊,有生之年,我们兄妹竟然还能相见。”
“大哥!”
谭玉婉终于哭了出来,“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怎么会……怎会变成这样……”
其实就算不问,谭玉婉心中也知道原因。流放岭南,不是说说而已,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能再享受曾经的锦衣玉食了,还要做苦力。
如此艰难,谭文昌如今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可她的兄长才四十出头啊,如今看上去却足足老了十岁,满脸都是风霜和沧桑。
兄妹二人,一起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谭玉婉也了解了谭家现在的情况。谭父谭母早就死了,如今谭家只剩下谭文昌和妻子,以及一儿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