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備:哼,都是土包子。
「許大人遠來雲南,我等不勝歡喜……」孔知府一邊說,一邊躬身下拜,其餘人不管家世、文采如何,也跟著動作。
孔知府一大把年紀了。
若不是朝廷需要一個和土司沒什麼關係的知府,早不在這個位置上了,許玥當然不能讓他拜下去。
於是上前一步,孔知府只覺眼前一花,剛剛還離自己有點距離的許玥已經到了近前,扶住自己,聲如冷玉:
「孔知府言重了,都是為陛下才選天下,何談辛不辛苦呢。」
她這般尊重,雲南這邊的人頓時心頭一松,心中好感更甚,別看他們剛才嘴上強硬,實則是心裡頭髮虛的表現。
不管如何,雲南地處偏遠,文風一直以來不盛,談詩論詞、文采筆賦都不如其他地方。
更重要的是,考上進士的人少!
許玥這一屆同科,她記得,只有兩個人是雲南籍的,名次都不太好。
甚至其中有一個只是祖籍雲南,人家在江西長大讀書的,官話里一口江西腔調改也改不掉。
這般狀況下,雲南士子實力不強,走出去都低人一頭,常受嘲諷。
此前朝廷派下的主考官,往往拉著一張臉,無他,不是被排擠就是著了算計,才會到了雲南當主考官。
理所應當,對雲南士子是夾著眼睛看。
他們一怒之下,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
能在雲南讀書有成的,十個有八個和土司有關係,和朝廷關係微妙。
小宴正式開始。
許玥作為宴請的主人,自然要率先發言,先和如孔知府這般同考官候選人,寒暄一番,互相暖了場子。
這期間,被帶來的各家子弟被冷落在一旁。
這也是應有之義,本就是搭著順風車來讓走個「後門」,讓許玥這位手握中舉之權的主考官,對他們多一分印象。
怎能喧賓奪主?
不過有人還是忍不住了,小聲的和旁邊人說起話來:「哎,這位許大人真的和我們年紀差不多嗎?」
旁邊面目沉靜溫柔的士子皺眉,見是段氏的三郎,知道他性子跳脫驕傲,怕打擾了上面交談的人,只好回答: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難道還會作假不成?」
「不,我是覺得……哎呀。」段三郎有點表達不出來,沒了來之前的滿不在乎,眼神不由落到台上。
許玥神情從容,隨便一句話,往日嚴肅的師長或大人物都凝神細聽,仔細回答,甚至還帶了一絲恭敬。
一舉一動,都讓人矚目。
段三郎的眼神閃閃發亮,甚至不止他……
「……我記得孔知府寫過一篇賦,其中古韻雅籍,如金石墜地,令人自愧不如,我忝為鄉試主考官,正需您這般的人來助我一臂之力。」
許玥含笑讚揚孔知府,幾句話下來,假意推辭一番,孔知府抑止不住笑,道:
「大人盛情,老朽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