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葉蓁猛地扭頭,眼眶通紅。
孟書華低頭看她,一字一句:「現在,打電話,分手。」
「我不要……」她嘴唇顫抖到發白,拼命搖頭,「媽,不關秦既南的事,是他二叔,爸爸的事是他二叔做的,和他無關,和他無關的……」
「啪!」
一記耳光甩到葉蓁臉上,她臉上登時起了紅印。
孟書華的手和聲音都在發顫:「閉嘴!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一個秦字。」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葉蓁低頭,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
「葉蓁,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孟書華重重地喘著氣,她死死地扶著桌角,「那是你親生父親,你今天告訴我,你要和害死他的殺人兇手在一起。」
「他不是……」
「你閉嘴!」孟書華拎起她的衣服,手指顫顫巍巍指向架上的遺像,「你爸爸當年,不過是一個律師,不過是接了一個案子不肯撤訴,秦家的人為了他們的集團名譽,不惜找人開車撞你爸爸,你今天在這裡告訴我,你要和姓秦的在一起。」
葉蓁搖著頭,滿臉都是眼淚。
「我給你兩個選擇。」孟書華眼眶裡布滿血絲,不留一絲餘地,「要麼,你和姓秦的斷了。要麼,你和我斷絕母女關系。」
「你自己選吧。」
平地驚雷般的話語砸下,葉蓁猛然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孟書華。
「媽……」
孟書華撐著桌角慢慢站直身,面容隱匿在陰影中:「你就在這兒跪著,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來。」
書房門「砰」地一聲被砸上,窗外透進沉沉暮色,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壓得人喘不過氣。
葉蓁在書房從天黑跪到了天亮。
她仰頭,在黑暗中看爸爸的遺像,爸爸沉默著,她也沉默著,看著看著,原本已經乾涸的眼眶又流出淚來。
從小到大,她有許多不明白的事,不明白媽媽為什麼不對她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像別的小朋友一樣開心,不明白為什麼無論她做到多好,都得不到媽媽的一句表揚。
她喜歡吃甜,媽媽說爸爸喜歡吃苦瓜;她喜歡數學,媽媽說爸爸高中學文科;她想學金融,媽媽說爸爸學的是法。
她喜歡什麼不重要,要和爸爸一模一樣才重要。
十一月七日,是爸爸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孟書華從來只記得前者。
她從來沒有和媽媽一起過過生日。
葉蓁像被抽走靈魂,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夜色變深,天光又慢慢變亮,她好冷,膝蓋麻木到像沒有知覺,骨頭縫中滲著空蕩蕩的寒。
太陽照進書房,她機械地抬了一下手,遮住刺眼陽光。
而後,扶著桌子慢慢起身,過程中,差點踉蹌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