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別來大理寺找人,去翰林供奉那兒,不但有寫得好的,還有會畫畫兒的呢。」
「又胡說!哪個飽學之士的字差了的?反之,一個人的字要是能寫得好,必是下過功夫、有些涵養的。你考試題目答出來,像是讀了十年書的,字寫得歪七扭八,像才學寫了十個月,他能不起疑?還懷疑我給你開後門呢。」
「那您就看著?」
「你不是應付得很好麼?」
祝纓認真地說:「我原本以為您是很著急有人使得趁手好打開局面的,您這幾個月偏偏坐得住。您覺得這大理寺現在這個樣兒,很趁手?」
「有話就說。」
「整個大理寺,不大靈光吧?」祝纓說,「我不太明白,您為什麼還沒動手呢?」
鄭熹搖了搖頭:「這又不是打架,打完了,一地雞毛就不用管了。這兒鬧完了還要我收拾,六部九卿,旁邊多少人都看著。大理寺內,我若聲色俱厲,贏了也是輸了——我是主官。」
「收伏一個,立個榜樣呢?」
「不錯麼,連這個都懂了?」
祝纓問道:「您為什麼不這麼幹呢?」
鄭熹道:「不懂?不懂就慢慢看著。收伏?說說,這一旬你都幹什麼了?」
「我一天看幾十個小故事呢!什麼亂-倫、兇殺、強盜……呃……大理寺舊人斷的案子,我找出七七八八了,怪有意思的!」
鄭熹笑問:「是麼?」
「照您給的名單,原大理寺的舊人留任的有四個評事、一個主簿、兩個司直、一個大理正、四個大理丞,其他包括正卿、少卿都是後來的。我就把留下來的這些人斷過的案子都找來看了看,又比了前些年類似案子的判罰。」
「哦?」
「上回是因為替換死囚案,大理寺經了手也沒查出來,雖然責任更大是鍾欽差掌刑部的時候,大理寺也被換了好些人,都是查出來有違法勾當的。沒被查出來的,未必就都老實了,也有一些是鬼混的油子,辦事十分敷衍,只是沒有主動犯法而已。」如果看不透一個人,就看看他怎麼做事的,多看兩次就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鄭熹讚許道:「不錯。凡肯多走一步、多看一步,就是有心人。給你引路的張丞,就是這幾個月由司直升上去的。」
祝纓道:「您這,也是對我的說的吧?我干好了,也給我升?!」
鄭熹道:「你才過來幾天?就想著升遷的?」
「我沒讀幾天書還敢考試呢!」祝纓不服氣地說。
鄭熹也喜歡她這股勁兒,說:「好,給你交個底,你能幹一個人的活,我就能踢走一個廢物,能幹兩個人的活,我就就踢走他們兩個!再慢慢淘換老實肯乾的來。」
祝纓高興了:「那這話我願意信。明天當差,就讓我幹活了?」騰籠換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