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見張仙姑與金大娘子已經手挽手一處了,又確認了張仙姑身上帶了零錢,把一件油衣塞給金良:「喏,等會兒要是下雪了,給我娘穿上。」
金良笑罵:「這也要你操心嗎?我們都帶了,還帶了傘呢。」
祝纓對他扮個鬼臉,輕快地與他們告辭。
…………
祝纓與花姐約的地方就是生藥鋪子的巷子口,祝纓先跑去老馬的茶鋪,去取自己寄放的一包吃食。
老馬樂呵呵地說:「都給你在蒸籠上熱著,我這就拿去。」
轉身拿了老荷葉包著的鴨腿、一碟子蒸熟的老火腿、一瓶茶、一小瓷罐的瓜子兒,都放到一個圓形的竹編小食盒裡,最後又往裡面放了兩個果子,說:「哎,這季節果子難得,我可是下血本了的。」
祝纓笑道:「知道啦,以後總光顧你生意!」
「好啊!」
老馬沒再問請託的事,祝纓也沒有提,她提著小食盒到了約定的地方,咳嗽一聲,就有一個人影從角落裡出來,正是花姐。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花姐外面披著件罩衣,頭上帶著風帽,就看不出來她是個光頭了,祝纓往她腳上看,花姐提著衣擺伸出一隻腳左右搖了搖,笑道:「喏,我新做的鞋子。」
一雙淡青色的女鞋,繡了小小的兩朵白色的梅花。祝纓也笑:「真好看!」
兩人湊在一作並肩而行,花姐見她腋下掖了把油傘道:「那個給我來拿吧,你手裡提的什麼?逛燈市還提著?」
祝纓單手將食盒提了起來,道:「聞聞!沒事兒,傘我拿得住,來!」她挾住了傘,一手提食盒一手揭開蓋子:「這會兒已經上人了,各種賣吃食的攤子都要排隊或者是搶位子,你先墊一墊。我就說,和尚廟不能長久住,人哪能不吃肉呢?!」
花姐也笑了,伸手拿了一隻鴨腿先遞她嘴邊:「來。」
祝纓道:「我不餓,我在外面多少葷腥吃不得?這是給你的!你早些能從那裡出來才好呢。」
花姐也不強要她吃,鴨腿一放到自己的唇邊,牙齒就像有了主意一樣地咬了上去,腦子攔都攔不住。她哭笑不得,香香地啃了一條鴨腿。祝纓又說:「有茶。」茶略有點燙口,花姐就著茶又吃了點火腿。
走出巷子時,滿街的燈火,遠處巨大的燈亮——他們堆了鰲山。花姐從祝纓胳膊底下抽出了傘,祝纓就提著食盒,打開罐子,兩人一邊走、一邊嗑瓜子兒兼看燈。外人看來,也是一對小情侶的樣子。
街上各種燈都有,各色人也有,種種形狀,有像動物的,有扎出場景的,還有走馬燈之類。富貴人家前有開道、後有護持的,也有小孩子、小乞兒跟著這樣的圍障後面,等著裡面的女眷插戴的首飾掉下來好揀拾。
祝纓開心極了,有時跳起來指著遠方:「那個燈好哎!」
花姐道:「那怕得多放兩天,你要想要,等後天看他們賣不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