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據我看,那個小娘子也不是沒有主意的人。以後她過得怎麼樣,與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鄭熹道:「這麼想就對了!老實讀你的書去吧。」
祝纓在大理寺熬到落衙,打算去生藥鋪子再撩閒去。才出了宮門就見張班頭親自在外面等著,說:「壞了!」
祝纓道:「怎麼就壞了?」
張班頭道:「我就說事兒不對嘛!就在剛才,那個王婆子投案來了!在衙門口,驚起了好大一群人!她說,當年,她沒拿女兒換馮家小娘子!隨馮夫人流放的一直就是夫人的親生骨肉!起先找回來的那一個,就是後來死的那一個,根本不是馮家的小娘子。什麼義僕,都是假的!」
祝纓道:「什麼?!!!她說了?!!!她什麼意思啊?!!!」
張班頭道:「可說呢!這麼一想也是,就算當豪門丫頭,也比當官妓強吶!又是義僕之家,為主人家受罪的,怎麼不得回去好好補償?她硬是不討回去!哪像個親娘?」
「她是失心瘋了嗎?」
張班頭道:「自己女兒死了,沒指望了?遷怒主人家?所以胡說八道?您明明給了她一個女兒啊!難道是嫌珍珠的出身?」
其實都不是,因是王婆子回了自己家,又與丈夫起了爭執。她的丈夫起先是責怪她沒有看好小娘子,後來馮府出殯了,這丈夫也就與主人家一個意思,不要再節外生枝,權當是死了。哪知王婆子不甘心,還要找,丈夫跟她講不通道理,就用了天下丈夫的通用手法——打。
這都沒讓王婆子回心轉意,還是瘋了一樣的找。今天見到祝纓,更勾起她的念想,與丈夫爭執時,就提到了祝纓。她丈夫說:「他們家恨夫人打了他父母,不會再幫忙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再說了,就算活著,也沒用了!哪家公婆能容下仇人的閨女做兒媳?沒用的!他父母知道了,必不許的!你別做夢了!小娘子私逃,也是不孝!親娘都當她死了。你個婆子操的哪門子心?」
王婆子無計可施,祝纓是最後的救命稻草,除了他再沒有別人來幫自己了,就跑到了京兆府門前投案來了,引來了好大一群人圍觀。
王雲鶴沒想到這個婆子能瘋到這樣,急忙命人把王婆子帶入,又命人去往馮府送信。張班頭今天當差的時間到了,落衙後就不是他的班了,見狀給祝纓通風報信來了,問道:「那咱們白天弄的那個事兒,怎麼辦?」
祝纓道:「這婆子發的什麼瘋啊?!她還說了什麼?」
「不知道,我只聽了她在衙門口說的那些就過來了。大人將她收監,那就不是我能問的了。我說,不會牽連到今天,咱們吧?」
祝纓道:「輪不到你我呢……」她喃喃地道,「陳大公子得發瘋了。」
此時正是落衙的時候,官員都出皇城回家,陳萌也落衙從皇城裡出來,看到祝纓還打了個招呼。他被管氏收拾了一頓後又被父親教訓了一回,好像有點長進了。祝纓道:「大公子,令姨母府上,究竟怎麼了?」
陳萌還不知道:「什麼?」
祝纓道:「一個好消息。」
「?」
「我借著龔案,把那位義僕的女兒找到了。她說她不是,那人已經死了,她冒用了那人的身份,一路到了京城,叫珍珠。」
陳萌被嗆到了,咳嗽了一陣,道:「也……可以。我們出錢,給她置一份嫁妝,好好地發嫁。讓她以後替那人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