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道:「嗐!這條街上的,都差不離。她家比我們可要厲害得多啦!不過呢,人多,事兒也就雜,常有鬧事的。周將軍呢,看著氣人吧,其實咱們這兒遇著他那樣的,算運氣好的了。他可不像能殺人的人。」
祝纓道:「是不是他幹的,我會查。我問你,馬某,有沒有仇人?這條街上有沒有恨他的人?」週遊……嘖!他結了什麼仇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個馬將軍,癖好不大好,哪個姑娘也遭不住他。要說恨呀、怕的,有,可沒有敢動手的吧?再說了,也打不過呀。哎喲,五娘一輩子好強,這回可真是遭了災了。」
祝纓問道:「五娘家,近來有什麼事嗎?招人嫉妒啦,與人糾紛啦,口角啦……」
「那倒沒有,都是些尋常事。」
祝纓笑笑,道:「過兩天我還來找你,你要是聽到什麼消息……」
九娘都要哭了,上一回祝纓跟她打交道,直接把手頭一個賺錢的珍珠給放了,還要她不許扣珍珠的行李,好大一注錢呢!再來,就要她出賣同行。雖然她和五娘的關係也不甚融洽,但是,還是不冒這個險了吧!
祝纓道:「你怕什麼?」
「您往我這兒一站,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嗯?」
「您不像到我們這兒玩兒的啊!」
「我就不能是落難才子?」
九娘道:「嗯……第一是錢,第二是權。什麼才氣、機靈,都要靠邊站的。」
祝纓失笑,轉身拉開後門:「走了,不用送。」
九娘趕緊喚來了打手:「這是大理寺的人,以後遇著了先別得罪!我怎麼比五娘還倒霉呢?」
…………——
祝纓出了九娘家,天色已暗了下來,他抖抖衣服,大步往家裡走,堪堪走到了坊門口,開始敲鼓了。鼓聲一歇,就是宵禁的時候了。
回到了家裡,花姐正和張仙姑把飯往桌上擺,笑著說:「今天你該著去楊師傅家裡的,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祝纓道:「這還算早?聽,鼓都快停了。」
張仙姑道:「你哪回不是踩著最後一聲進坊門的?嗅嗅,你這身上什麼怪味兒?」
祝纓在花街泡了小半天,九娘、五娘都是香噴噴的,香味還不一樣,雜染了許多香氣,自己嗅了一下,說:「哦,可能是哪裡不小心蹭上的吧。爹,吃飯了。」
祝大正蹲在屋外牆根邊兒上抱頭,悶悶地說:「來了。」
張仙姑罵道:「你不顯擺、不抖擻就渾身難受!一身輕賤骨頭,風一吹就想往天上飄哩!」
祝纓看花姐,花姐低聲道:「你現在是不是辦著什麼案子?就在後半晌,有幾個人來,說是周將軍家的,請看顧他們家將軍。我尋思著,你認識的周將軍,是不是只有叫週遊的那一個?又不知道他犯的是什麼案子,並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