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的任務依舊是跟著裴清辦案子,時間已經非常緊了,皇帝那裡已經開始倒計時,鄭熹倒還是一派從容,裴清也輕鬆不少。裴清也算是方正之人,同時也看不慣週遊這紈絝作派,他願意配合鄭熹的安排。
那一邊,王雲鶴竟沒有對衙役下禁口令,他們查的一些劣跡也同時被宣揚了出去。無論鄭熹還是王雲鶴,風評上雖有細微的差異,卻都是官場上的人精,兩人默契地操作下來,京城的風向兩天內就漸漸地變了。
早上還是同情馬某的,晚上就說「沒想到啊,那樣的女兒竟有那樣一個爹,他死不打緊,丟下家裡人怎麼過活呢?」
頭一天還說「打小沒爹教的孩子,能長成那樣就不錯啦」,第二天就說「成日裡呼朋引伴、眠花宿柳,與一群狐朋狗友不學好,也是該吃個教訓,看能不能成個人!」
祝纓也照著鄭熹的安排,向金良透了一些馬某的劣跡。反正這事兒跟她查真兇也不衝突不是?
鄭熹自己則將一頁供詞拿給母親那位手帕交看,好死不死,正是週遊自訴「順手從妝檯上拿的」頭面送給玲玲的事,把這位岳母大人氣得當時差點順不過氣來。她本意是來問鄭熹,怎麼會有不好的話流出來的,鄭熹道:「我已盡力把更不好看的扣下了。」然後把供詞給收了起來,就怕被這位阿姨把供詞給搶去扯碎了。
祝纓又去了一次五娘家,在那裡耗了一整天,把五娘家重新翻了個底朝天。身邊沒了同僚、衙役們,她的心更靜,竟讓她在後院小池塘邊的假山里發現了一間小屋子。這小屋子十分隱秘,上面一把銅鎖,祝纓起手給它捅開了。
點了盞油燈進去,卻發現裡面雖有點潮濕,卻是有床、有桌、有椅、有妝匣、有被褥,牆上掛著幾幅香艷的畫兒,想來也是五娘家一處有情趣的地方。假山小室外的小路被打掃過了,裡面地上的腳印十分的清晰,一個是小番的,另一個是燕燕的,另有一個是鶯鶯的。三人竟同時在這裡出現過!並且腳印還不算太久。
她在裡面搜了一番,很滿意地搜到了燕燕留下的痕跡。不錯不錯,她就是懷疑,既然燕燕起初沒有死,必是要藏上一藏的,藏身之處在哪裡?現在,她找到了。
她將所有東西都仔細包好,吹了油燈,把小室依舊鎖上,出了五娘家,飛奔到了大理寺。
…………
那一邊,鶯鶯的病情終於穩定了下來,人也清醒了。
主審依然是何京。
他先不問鶯鶯,而是把鶯鶯送回牢里關著,讓衙役帶著鶯鶯在五娘家眾人面前晃了一圈,尤其囑咐,要讓她與小番「遠遠地」互相看上一眼,不可走得太近,以免他們有什麼暗號串通。
接著便是審鶯鶯。
鶯鶯仍然很虛弱,眼睛有點呆,聽了何京問話,反應遲緩地苦笑了一下:「大人,妾這樣子,您都看到了。馬將軍……馬將軍他做過什麼,妾也隱瞞不得。妾也許是前生做惡,今生罰來受這般苦。什麼時候死了,什麼時候就是罪孽贖完了,下輩子也好清清白白地做人了。僥倖活了下來,有朝一日能脫籍,就苟延殘喘著罷了。實不敢有非份之想。至於小番,妾實不曾與他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