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搖搖頭,說:「沒事就不能跟你說說話了?怎麼現在想見你這麼難了?」
「哪兒能啊?」祝纓馬上說,「這不是得先把您吩咐的正事辦了,才好玩笑的嗎?」
鄭熹輕鬆地問:「整天就是忙,自己的僕人雇好了?」
這事兒他已經問過一次了,祝纓道:「還沒有。家父也在催促,他一催,我就越發不敢輕率了。您知道的,我家裡……」
鄭熹點頭表示理解。張仙姑有點衝動,而祝大的腦子確實不是很夠用,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出點差錯,是得謹慎。
鄭熹道:「你那家裡也未免太簡陋了!我怎麼聽說你還在租房子住?怎麼不置辦個宅子?是我給你的錢少了,還是你經手的帳目不夠多?」
祝纓道:「您這是叫我坑您的錢、貪大理寺的公款嗎?還是……」
鄭熹道:「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不為錢,是為權嗎?記著,清廉過於外露,倒要叫人覺得虛偽了。就是王雲鶴,該他得的,他也不會推辭!」
「王大人……」祝纓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誰能說他不好呢?他就算拿了該得的,也是個好人。我就算到現在也沒個房子,也依舊是個俗人。大家氣味兒不對。」
「哦?」
祝纓已經明白了鄭熹的意思,她也很坦誠地看著鄭熹的眼睛,說:「大人,一個人除了真的發瘋,做事都得有個譜兒。有人做事為了得到什麼,另一些人做事為什麼不能是為了不失去些什麼呢?
我有今天不容易,想拿更多的東西就得先把手裡的這些捧得穩些才好。我原本是個跳大神的,遇到您之前是籌劃著名什麼時候能攢夠二十貫錢,開個茶鋪能吃飽了曬太陽。我也不是故意裝窮,是不想太貪了撐死自己,我現在這樣已經夠好了。只想過得舒服些,不想像王大人,為了一些書上的想法去拼命。」
鄭熹生氣地說:「你就這麼點兒出息?」
「那倒不是!我想過的,以後可不能叫週遊那樣的貨再給治著了。更高的職位我也想做,更好的日子我也想要的。以前我是覺得周圍誰都沒我聰明,到了京城才發現,這裡傻子扎堆,能人也扎堆,您不缺我這一個幹事的。您給我的已經很多了,我要沒遇著您,現在倒是能有個茶鋪了,可也沒有今天。我不能遇著東西都往自己嘴裡塞。」
「哼!」鄭熹斜眼看她,「巧言令色。」
祝纓笑道:「這就巧言令色了?我一個打小靠嘴皮子吃飯的,想說好話不會這麼講的。」
鄭熹問道:「那要怎麼講?」
「會讓您聽不出來的,」祝纓面上非常老實地說,「現在就說點叫您聽起來不太相信的話吧,您那些親戚,都是您的添頭。您聽,是不是跟要哄人似的?」
「胡說八道!」
祝纓聳聳肩:「我又不是吃著『忠孝節義』四個字長大的。」
但是你確實對你的花姐很好,也為了你那個不成樣子的父親奔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