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年道:「不知道了吧?最前面那個,穿綠衫的。」
「哦!他長得怪好看的。」祝纓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可是穿得很好,乍一看不起眼,全身上下外面能看得見的就得值上五百貫,京城一座不錯的宅子就這麼穿戴在身上了,一看就知道是某名門子弟了。
「他的伯父叫段弘。」
看祝纓還是沒動靜,劉松年道:「段弘是鄭熹以前的姑父。二十年前吧,鄭熹把他姑母搶回家,和離了。」
祝纓也不免吃驚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正常,問道:「難道夫婦二人很恩愛?被棒打鴛鴦了?老侯爺不管管?」
劉松年抿了抿嘴,道:「段弘婚前就有寵妾,為了結婚,把另置私宅安置。鄭熹就趁他父親出征在外,衝到了外宅,把他姑父揪了出來。好有情義是不是?」
祝纓道:「您把故事講全了吧。」
王雲鶴失笑:「你騙不了他。」
劉松年道:「誰要騙他來著?那時候他帶著家丁……」
當時,鄭熹帶著家丁把段弘的外宅給沖了,段弘罵他不懂事,敢驚擾長輩。鄭熹也狠,直接說段弘拿老婆的嫁妝錢置外宅。總之,用老婆的嫁妝養外宅和背著長輩存私房錢養外宅,你選一個吧。
哪個都不是正人君子該幹的事兒。
要說是家裡老人默許的,那就更不要臉了。他鄭熹罵得沒錯,鬧得也沒錯。
兩下鬧得非常難看,段弘就仗著鄭熹不能把他一個「長輩」怎麼樣,指著鼻子罵。鄭熹也不跟他爭辯,行,長輩我不動你,我動你的財產。手起刀落把個有孕的外室的腦袋給削飛了。段弘急紅了眼,還要罵。鄭熹帶人帶屍首卷到了段府,幾個門一個堵,出入一封,分幾路殺進去,凡段氏得力的管事、奴婢,手起刀落挨個削。
一邊削,一邊讓後面的家丁點錢。給的都是人市上的標準行情,男奴一個他還給算十貫錢呢!高價!歌女舞女年輕漂亮的貴點,他不殺,捆起來扔一邊,省錢。整個段氏老宅被他清空了。然後拿著姑母的嫁妝單子,一樣一樣把嫁妝收回來。
前年十里紅妝出嫁,今年也是十里紅妝回來。回到自家,點名了幾個陪嫁的奴婢,娘子受了氣居然不知道回報,跟段家是一夥的,又殺在了自家。
段弘的父母本來還坐得住,被這一通殺鎮住了,也被他嚇出了重病——這貨凶頑得很,段家中庭一邊是屍堆,一邊是錢堆。
祝纓心道:只怕還有內情。嘴上說:「挺好的。」
劉松年道:「他姑母成婚已然兩載,段弘婚前已有外室!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依然是嫁了!兩年來,新婦回娘家也哭訴過了。他要不拿他姑母說事,倒是條漢子。哼!不過是因為當時他父親出征在外,段家身為姻親,卻在後面給鄭侯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