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燒數日,行動也不便。花姐禁她現在活動,說她:「別扯壞了傷口。等養好了傷,多少事兒做不得?」
祝纓道:「那我就這樣?」
不是她非得跟花姐唱反調,常年與花姐、楊仵作打交道,她對醫術多少知道些皮毛了,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但是她現在的姿勢是趴著!實在頂不住啊!
不但趴,一日三餐加藥湯地灌,苦不堪言。人還燒,略有點昏沉,這種感覺最讓祝纓不開心。
正說話,張仙姑又拿來一大碗補湯:「哎,這是陸二郎剛才送過來的,府里給的。還有金創藥,說他們家的金創藥都是試過的,最好用了!」
兩個女人圍著她,杜大姐和金家廚娘就在灶下沒日沒夜地忙著,不停地燉燉燉。
中間有客人到訪,她們還不太想讓祝纓見這些人,怕祝纓現在這個樣子萬一掩飾不好被瞧出端倪來。但是祝纓一定要見大理寺或者京兆來人,想問一問案情。
左司直帶來了消息:「門口那三個,兩死一重傷,切了脖子的那一個當場是死了。馬踏的那一個,本來是重傷的,搬起來就吐血死了。只有破了肚子的那一個撐得久一些,指那個被切了脖子死了的是主謀。現在正躺著呢,咱們一定撬開他的嘴!大傢伙兒都在盡力破案,你別急,好好養傷!」
祝纓總覺得哪裡不對,思索半天,張仙姑怕她累著了,就不想再讓她見外客了。
門上再來客,就是祝大招待的。他見著穿著衙差服色的人吃了一驚:「賊人拿著了?」
來人是張班頭,他一抱拳:「老翁,我們奉命前來保護。」
祝大不明就裡,還是接著了,請他們進去喝茶,他們又不去,竟在祝家幾個門外站起了崗,又有人巡視祝家的院牆。祝大急往後面去,見祝纓醒著了,低聲說了。
祝纓道:「不對。難道還有危險?」不然派人來守著幹嘛?她很想自己能夠去查一查這個案子,想也知道,現在這個案子輪不到她,她的身體也不允許。只希望鄭熹能夠一如既往地不讓她失望。
鄭熹的心裡早就有了懷疑的人選,或者說,他希望這個是段智,於是沒日沒夜地要問「主使」。
而此時,他心目中的「主使」人選正在家裡發狂。
段智怎麼也沒想到,四個人,居然只是讓祝纓受了個傷!還讓他拿到了一個活的!他焦躁不安地在家裡踱步,不時看一看自己的管事——於四。
於四心中一慌,低聲道:「要不,我去莊子上躲一躲?他們還能搜到莊子上不成?」
主僕說話間,外面報:「太常來了。」
段智氣道:「他來幹什麼?」
段琳已然走了過來,他的臉色十分不好,明擺著的,現在段智的嫌疑最大!他一到就先喝退於四:「我們有話說,都退下!」
段智道:「你!」
段琳黑起臉來,段智一噎,段琳把僕人都遣退了,才說:「大哥,三法司辦案,祝纓拿著了一個兇手,當場翻出了金銀。買兇。現在你的嫌疑最大。你要給我一句實話。」
「你懷疑你親哥哥?!!!」
段琳冷靜地道:「天下人都懷疑我的親哥哥,為什麼會這樣?你要麼自己反醒,要麼跟我說實話,我來想辦法。鄭熹都快打到門上了,你不會還以為自己能應付得了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