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這個女婿還是很滿意的,案子辦得也漂亮。想陰、祝、蘇三人辦事也比較利落,既給了駙馬里子,也全了駙馬的面子。他便說:「祝纓是個人才呀,去做一縣令可惜了,還去得那麼遠!」
政事堂也知道路途太遠了,王雲鶴、陳巒越來越擔心,不想讓祝纓走那麼遠了。王雲鶴心道:趁機讓她近一點也是可以的,親民官,哪裡都能做的。
哪知駱晟是個實在人,他說:「祝纓倒不願意。臨別的時候,我問他為何不一同上京回奏。他說,大大方方的走,就要堂堂正正的回,不鑽這個空子。」
皇帝對駙馬更滿意,孩子實在,也不搶別人的功勞,也不掩蓋別人的好處,他看向女婿的眼神愈發的慈祥了,說:「好好,那就依了他吧。哈哈!」
政事堂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遺憾,便不再提及此事了。王雲鶴又奏請須得及時派個新的官員過去接任。
皇帝很隨意地說:「就陳萌吧。」
陳巒忙奏說:「他才任縣令沒幾年,這擢升是不是有點快了?」
皇帝道:「他做縣令,本來就是你要摔打他。我看他就不錯。再者那個地方百廢待興,他也不是去享受的。你是不捨得?」
「臣不敢!」陳巒是樂意的,他已然考慮到兒子外面有些時日了,就這兩年得把人調回來或者再升一升了。不然,自己辭相位也辭得不安心。
陳萌人在家中坐,白白升了好幾級。陰、祝、蘇三人卻沒有他這樣的幸運了,雖然記功,該三千里的還是三千里,該當司直的還是當司直,該當郎中的還是當郎中。如果說有收穫的話,就是祝纓的散官品階被升到了正六品的頂格,差一步就得朱衣了。
她現在正等著陳萌來接手。
…………
祝纓給皇帝上了一本,由駱晟給帶回去,這是單獨的一本,與案情無關,是請求將她赴任抵達的日期往後延一個半月。
凡赴任,都是有期限的,逾期未至要受罰。她在這兒耽誤了,就請求把這時間給她補回來。又因為忙碌,要修整,所以多討幾天。
皇帝、政事堂沒有猶豫就准了,祝纓便安心在驛站里等陳萌回來。等待的時候,她又順手把被燒壞的帳房徵發人給修了一下——反正她是暫代。
本地駐軍的校尉時常來尋她玩耍,跟她合作,校尉也添了一小筆收入。校尉、兒子被救的財主等人將她誇成了一朵花。
什麼少年英雄、什麼明察秋毫、什麼為民做主……
祝纓道:「哪有你們說得這麼好?」
他們卻都說:「只有更好的!」
京城裡傳得更離譜一些。駱晟對祝纓印象不錯,他一夸,公主們就知道了,故事誰不愛聽呢?傳來傳去,不但內容增添了許多想像的成份,又加了一點鬼神的色彩。最後就變成了「祝纓赴任的路上,夜宿驛站,遇到故人田羆的冤魂託夢」這樣非常符合大眾心理的情節。
不但故事內容誇張,傳播得也很廣,幾乎到了街知巷聞的程度。大理寺的同僚們拿了卷宗,又講一些她在這一個月里破的案子,比如從綁匪手裡救回了小男孩之類。這個故事為人津津樂道,還在於「人質就在自己家裡」這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藏匿方式。揭破的時候誰不覺得新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