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道:「這個容易!」命人去查了一下,於平死的時候已經很窮了。一個以前挺威風的縣城書吏,能給姑母撐腰的壯年侄兒,因為上頭要查小吏的不法之事,打傷了、黜了職,從此沉淪。酗酒、賭博,然後就是死了。前妻早就被岳父接走改嫁了。
祝纓嘆了口氣,讓人兌了錢,給他修墳,她自己也不去監督這件事。修墳純是看在於妙妙的面子上,否則以於平要出賣她和張仙姑這件事,都夠她報復一下了。
縣令還要陪她去朱家村,祝纓道:「不敢,不要耽誤了您的公務才好,回去的路我們都認得。」
縣令命人把於妙妙的嗣子給叫了來給祝纓等人帶路,又派了一班差役護送他們去朱家村,祝纓道了謝,沒有再拒絕縣令的好意。
祝纓對於妙妙這個嗣子是有印象的,此人平素也不大理祝纓,兩人無怨無仇。他已蓄起了鬍鬚,隱隱有了點中年財主的模子。祝纓道:「又見面啦。」
那邊花姐要更激動一點,因是嗣子,就權作於妙妙的兒子,叫他「二郎」、「二叔」。
朱二郎待花姐頗為禮貌,只是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她才好。朱二知道,於妙妙是給花姐招了祝纓當女婿的。他猶豫了一下,花姐笑道:「那是權宜之計,如今我只是娘的媳婦兒,三郎的姐姐。」
朱二郎才稱呼她為「嫂嫂」,看祝纓的眼神也親切了一點。
祝纓問道:「家裡都還好嗎?」
朱二歪嘴一笑:「他們不敢不好。」
祝纓樂了:「那就行!二郎看咱們怎麼回去?」
「隨時可以,走就是了。」
「好。」
…………
差役們鳴鑼開道,祝纓終於有了一些官員出行的派頭。
通往朱家村的路還跟記憶里的沒什麼變化,連路邊的茶棚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也沒有翻新。祝纓等人走了一段路,在一個茶棚那兒歇腳喝水的時候,看到路邊有一輛車陷在了溝里。
曹昌是個熱心的孩子,自己喝了水,就跳過去要幫忙。
祝纓道:「你一個人哪裡抬得動?小吳、侯五,你們也幫幫忙。要是趕上寸勁兒了,就卸一匹咱們的牲口去拖車出來。」
朱二郎道:「我也去看看。」他帶著一個小廝過去幫忙。
祝纓喝了水,慢慢踱過去看他們幹活。走近了卻見兩個道士打扮的女子站在車邊,身形十分眼熟。她走近了,聽一個女子道謝的聲音,不由加快了腳步,近前一看,道:「小江?」
因是熟人,祝纓就請他們也過來茶棚里坐,讓曹昌他們推車。
祝纓不知道小江為什麼會過來,但是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想說話,也就不提、不問。張仙姑見她領了兩個出家人過來,如所有的中年婦女一樣,熱情地要跟這兩個小師父說話。
近前一看:「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