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翁臉上帶一點點笑意,祝纓算給他面子的,收他地錢的時間沒有宣揚,顧翁得以裝成沒事人一般。反是關丞受罰的事情頗有幾個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再看顧翁今天也沒有請關丞,心裡不免有些思量。
有嘴快的說了出來:「不見顧翁請關丞呀。」
顧翁清清嗓子,道:「別瞎猜!」坐實了他另有想法。
顧翁看得清關丞卻看不透祝纓,卻從祝纓身上學了一點「故作高深」,他說:「秋收完了,咱們得給縣令大人將橘子的事兒辦好呀!」
鄉紳們一齊笑道:「這還用說?」
趙翁道:「這位大人是有本事的人,今年收成不錯,咱們就當拿這二成收成陪縣令大人玩耍了,就算都賠進去了,也不算損失。」
張翁道:「哎~這是什麼話?光同鄉會館就算賺啦!興許真能再多賺些呢?說來有個好縣令,有些事情不便可有些事情也是受益的。趙翁,你家阿振可是去了府學的。」
趙振是考的還不是走的後門混個好聽的名頭的,前途的差別挺大,士紳們都得承認祝纓確實帶來了好處。
顧翁道:「諸位、諸位!我有一話,請諸位靜聽。」
大家都說:「顧翁只管說,客氣什麼?我們都聽著。」
顧翁這才說出一番話來,道:「咱們這位縣令雖然年輕,卻有些想法。他勸課農桑、教化蠻夷這是正事也有利鄉梓,咱們自當幫忙。橘子這事兒,想必大家心裡都有數。不能說不行,也不行說一定就成,老趙雖是玩笑話,道理卻是不錯的。縣裡無論建庫還是修路,確實幹了好些正事兒,比前頭那些縣令強多了。這個咱們都認的,對吧?」
看大家都點了頭,顧翁這才話鋒一轉,說了自己的目的:「可橘子這個事兒呢,是大人的主意,哦,還有老張說的同鄉會館,沒錯,咱們都沾了光。沒有大人出面,咱們一輩子也難擰成一股這麼粗的繩。這個情咱們領。再說回來,橘子這個事兒它不是農桑,咱們要倚仗著縣衙,咱們自己個兒,是不是也得有個章程?」
聰明點的都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這是要訂個攻守同盟了?
有人便說:「大人待你可不薄,你這是要……」
顧翁忙說:「可不敢這麼胡說!我怎麼敢對大人不敬?我的意思是,這是大人心心念念的事兒,咱們不得將它長長久久的做下去麼?」
雷保四下張望了一下,說:「哎,獠兒不在,盡可暢言了。」
常寡婦一向與雷保不合,現在兩家不再械鬥了,仍然皺了皺眉。
王翁道:「大人心地好,咱們都是認的。大人來了之後統籌規劃,咱們都得到了譬如水利、道路之類的諸多的好處,這得認。當然也有些不便,放貸的利得低些、有些徭役不服得出些錢、租賦麼……」
顧翁咳嗽了一聲,將王翁的大實話給堵了回去。這些都是所有鄉紳有切身感受的,不必多言,總的來說少了些作威作福,但也省了不少心,算好的。只是大家不免想魚與熊掌二者得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