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的信越發的囉嗦了,這也叮囑那也叮囑。劉松年的信就很有趣了,先說瑛族的傳說十分有趣,然後故作不經意地說,桔子不錯啊,有沒有給我兩顆。最後才是說到了趙蘇的文章。
劉松年沒有批改趙蘇的文章,而是給了祝纓一個建議:要不讓他去讀番學吧。這賦作得味兒不對,根本沒法兒改。他還舉了個例子,就像鄭熹和週遊,都是人,你要把週遊改成鄭熹,就改不了。
如果真要走科考的路子,就考個明經,背書的那種,或者去國子監讀書。「文名」是很難的了。
祝纓心道,番學是不可能的,只好設法進國子監了。可惜國子監也有些難度,不是現在就能進的。
「唔……」她忽然起身,將各種信件攏好拿到後面臥房裡,放到裝信的箱子裡鎖好。然後換了身衣服,慢慢地往衙門外走去。
衙門外面的街上,她遇到了丁校尉。
丁校尉道:「祝老弟,你出來怎麼不帶個人?」
祝纓道:「有你在,安全得很,哪還要人?新宅子還好?嫂夫人還喜歡?」
丁校尉是道:「喜歡。她喜歡了,我卻慘了,老弟,我的私房沒了。」他指著自己臉上的抓痕,表情十分的難過。
祝纓給駐軍補貼,這撥駐軍老家不在福祿縣。其時多半是一處徵發的士卒集體往另一地服兵役,這一百人來源比較集中。祝纓就特意派人去那裡也建了個同鄉會館,一邊賣橘子一邊給軍士們提供一種兌換的服務,即,在福祿縣裡領的錢,如果要捎回家裡,可以能過福祿縣的同鄉會館。這樣他們就不用再另托人捎帶,以免被人侵吞了辛苦錢。
祝纓也不是讓人押著錢上路的,而是開一張單子,拿單子兌錢。每一百里,收百分之一的費用。一百錢,走一百里,到地頭兌個九十九文。
即便這樣,也比托人捎帶安全可靠。
丁校尉的家與士卒們不同,他是個小軍官,他在城裡置了一所小宅,本想討個外室伺候起居。這樣原配在家鄉伺候父母,他自己在這邊也有人照顧起居,如果再添個一兒半女,也不耽誤給丁家添人口。
想得很美。
就在前兩天,宅子剛用這段日子的補貼賃了下來,本地的媒人帶了個年輕的小娘子來給他說媒,正撞上老婆過來找他!「外室」也被打跑了,媒人也被打跑了,丁校尉被打得躲在了床底下。
丁娘子一戰成名,這兩天正妥妥地安排新居。
所以祝纓才有此一問。
丁校尉道:「明天來吃酒暖宅呀!」
「一定去。」
「我得回去給母大蟲應卯,晚一刻,又要鬧了。」丁校尉鬱悶地說。
祝纓背著手,踱到城外。公廨田裡的麥子長勢頗佳,已由青漸漸轉黃。祝纓在地頭又看到了單八,單八十分緊張地說:「大人!麥子很好,就快能收了!真的!不耽誤種稻子的!」
春耕眼看又要到了,單八看著沉甸甸的麥穗萬分不舍,生怕祝纓一個興起就把麥子鏟了好準備種水稻。
祝纓捏了個麥穗道:「很好!」她又不傻,稻子稍晚兩天種也是可以的,每年水稻也不是同一天突然就灑下種子種好的,也是有個過程。只要趕上最後的時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