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又重新分了組,司法佐與衙役只好用兩套教法。前者精深一點,後者就粗淺一點先識字再說。
第一天只好到此為止,等到第二天再抽空跟司法佐他們開小灶,再催衙役去自行識字。
江騰、江舟對看一眼,江舟道:「大人,我們也識字的,能、能聽嗎?」
祝纓對江舟道:「你會寫了?為什麼不自己寫?」
「小人寫得慢,字都認得的,回來抄一下也能背下來的。我學得會的!真的!」
祝纓道:「行。」
江舟笑容里透著一點傻氣,女典獄裡也有兩個人出來說:「大人,識字碑上的字我們也背會了,也能聽嗎?」
祝纓問道:「字兒都會寫了?」
「是。」
祝纓道:「取筆墨來。」童立童波去搬了張桌子,拿出文房四寶,祝纓開始抽她寫字。開始是連貫的句子,抽的是背九九表,讓她寫第四句。這姑娘輕聲哼著歌,哼到第四句,開始寫。
考了幾個句子,再考詞,最後考字。姑娘就越寫越慢了,中間寫了幾個錯字白字,祝纓也都算她通過了。道:「很好,你可以來聽。」她又考了江舟識字。
姑娘們無聲地互相握著手,也有想請考試的,祝纓乾脆拿了紙,讓她們默寫某一篇,寫對七成就算合格了。慢慢來唄。又有幾個男衙役也請考試,也考出幾個來。
祝纓再次講他們分了班,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差役們撤去了桌椅,祝纓背著手回到了籤押房。關丞追了上去,卻見祝纓正在裡面對侯五吩咐事情:「好了,你去吧。」
關丞等侯五出去了,才進門道:「大人,這男女混雜,是否有些不妥?」
祝纓道:「犯人殺人的時候,可不會不殺女人啊。」
關丞勉強地接受了這個說法,低聲道:「可是作怪!這些女娘怎麼會識字的?不不不,下官的意思是,她們怎麼識的字呀?不是,我是說,有識字碑吧,也沒人教?是江娘子?她們怎麼就願意識字了呢?」
祝纓一笑道:「你慢慢想。」心裡卻想:為什麼?因為男衙役現在不識字也自信能接著幹下去,女人為了保住飯碗就只能上天入地設法多學點東西。
關丞對女典獄來聽課有點意見,這個從他的臉上就能看出來了,祝纓不想對他說太多,免得他捏著女典獄的軟肋。
關丞的疑惑也算得到了解決,拱拱手:「下官去擬告示了。」
「有勞。」
關丞走後不久,侯五一身濕漉漉地回來了,邊走邊擰著著衣角。祝纓吃驚地道:「叫你去找人,你怎麼被人潑了洗腳水?」
侯五道:「大人,您不知道,這一家子要是兄弟間鬧起來,這算是輕的啦!」
「他們為了爭遺產鬧起來的?」
侯五道:「不是。小人到他們家,才說,大人念他們的父親無辜被阿渾害死了,要叫他們過去議事。才開口,那家大郎就說,犯人伏誅了,他們現在只想好好過日子。話音未落呢,後頭衝出來一對青年男女,兩下又吵又打的,那小娘子真是潑!小人算是知道為什麼要管那樣的女人叫個潑婦了!她是真的潑水啊!她潑她大哥,小人是捎帶的。」
「吵的什麼?」
「這家兄妹仨,小的兩個要給他們父親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