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的人馬在天邊變成一道斜線的時候,祝纓轉過頭來,說:「咱們也回去吧。」
她的口氣與平時無異,項安悄悄看了一眼哥哥,項樂對她搖搖頭,兩人無聲地跟在後面。顧同、小吳這些日子一直忙前忙後的,都上前來關切地說:「大人/老師。」
祝纓道:「沒事兒。」
藍德這個反應有點出乎意料,送走他們之後,祝纓就回過味兒來了。宦官可不就只能聽皇帝的嗎?
她說:「咱們也該干正事了。」
…………
一行人回到縣衙,不必看皇曆,只要回來的路上左右瞥一瞥田地,就能知道秋收迫在眉睫了。有性子急的人八成已經在開幹了,無論春耕、秋收,都不必官員說:「開始。」才會開始的。官員要做的安排是一個整體的協調,譬如祝纓在福祿縣準備的糧倉之類。又或者是調協耕牛、用水等等。以及秋收期間的其他保障,還有朝廷極重視的——租稅。
福祿縣那裡已成制度,大家都習慣了,祝纓暫且不過去也能轉得起來。思城縣這兒才大亂了一通,雖然提氣,氣勢卻不能代替細務。
祝纓打算先把思城縣安排好了,盯兩天看著沒問題了,再回福祿縣去看看。
她到縣衙,第一件卻是將縣衙內的官吏召集過來。如今思城縣衙仍然在職的前官吏只有一個主簿、兩個倉督、一個市令。主簿是個與祁泰性格差不多的人,品級既低,性子又綿爛,混日子竟讓他安全混過了大案。兩個倉督是祝纓硬留下來的,考慮到了秋收,倉督這個活計須得有點經驗的人來干,屬戴罪幹活。市令則是因為新近上任,還沒來得及犯什麼事兒。
其餘包括衙役,大部分都是新近收招,手比較生,人品也未經檢驗,祝纓只能靠「相面」最後定下一些人。
她將這些人召了來,道:「抬上來。」
童立童波帶著人將幾隻沉重的箱子抬了出來,祝纓道:「都知道你們為什麼能進這大門、領這份餉嗎?」
底下也有說:「是大人恩典。」的,也有說「是大人慧眼。」的。諸如此類。
祝纓道:「因為你們的前任犯事完蛋了,才輪到的你們。你們要是也犯事,就輪到別人領餉了。衙役以前的俸祿我是知道的,不少,也不算太寬裕。關切你們的衣食,本該是衙門的事兒,這件事兒從今往後這事由衙門來接管了!
醜話說在前頭,拿了我的錢,接下來再動歪腦筋,或暗中加租,或收取賄賂,或暗中盤剝,或買賣官司,貪贓枉法者。左手伸出來,剁左手,右手伸出來,剁右手,兩隻手捧的,兩隻手一塊兒剁!有瀆職懈怠的,二十板子,攆出去!」
說完,將箱子打開。
箱子滿是銅錢,在金秋的陽光下閃著誘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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