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們說完話就去忙軍國大事了,剩下的人再顧及皇帝近來的態度,便拿出了少有的配合態度來。冼敬道:「那就還依以往慣例吧。反正羈縻之地官員也是單列的,租稅也不同、徭役也不同,賑濟也不同。」
吏部那裡道:「正六品,也行。只是起個什麼名目為好?」
散官嘛,朝議郎,雖然她是個女人,但是世襲的官為防以後蠻夷理解錯了,一切以簡潔為要就這樣了!可給她什么正式的職官名稱呢?縣令?還是洞主?又或者什麼土司頭領?
光祿寺道:「何必另立?不是有舊例麼?羈縻州縣也是州縣。」
祝纓看他們一人一句,比自己說得還利索,也是十分的欽佩——以前你們是怎麼那麼能扯的?!
這些人還是因為蘇鳴鸞是「蠻夷」,並不在京城,也不會跑到朝廷里來,本來就不是朝廷管得著的。他們都明白,拿到就算是賺的。不過如果皇帝不著急,他們扯起來就慢了,要求就多了。甚至如果是大軍壓境,有個沒數的要求人家換個洞主、改易風俗再授官,從而惹出新亂子來也是有的。
祝纓坐著一句話也沒說,他們已然議定,就是個「縣」縣名就用阿蘇家命名,蘇鳴鸞就是縣令了,而朝廷不派其他的官員過去,由蘇鳴鸞自己治理她的轄區。這個縣令以後都不是朝廷指派,而是阿蘇家世襲,但是新的縣令仍然需要向朝廷報備,得到朝廷的敕封才可以。
此外,蘇鳴鸞每年向朝廷象徵性地納米百石、布百匹,有大事要向朝廷奏報。同時要約束族人,不可傷害鄰近州縣的百姓。又重申了之前祝纓與阿蘇家講定的罪犯歸屬問題——誰的歸誰管。在哪兒犯案的歸哪兒管。
也沒有要求阿蘇家要派質子,但是無論禮部還是吏部都暗示祝纓:你離得近,回去縣學裡多收點阿蘇家的學生,如果有洞主頭人的子女能弄兩個到京城來求學更佳。
大致如此。
半天下來,祝纓沒撈到什麼說話的機會,事情就給辦妥了。
冼敬道:「那咱們就寫個奏本報給陛下了?」
眾人都說:「好好!你來你來。」
冼敬道:「可以,你們要聯名。三郎,那咱們來聊聊宿麥的事兒。」
眾人一笑,都散去各干正事去了。
冼敬將祝纓帶到戶部,兩人喝著茶,冼敬道:「說吧,什麼時候能多給我點租子?」
祝纓笑道:「今天大人們都好爽快——不是說好了麼?五年不納租的,這才兩年。」
「哼!都怕陛下真的動怒呢,敢不快麼?——那你也不能太慢了!要快些推進,不然,五年五年的拖,要拖到什麼時候?」
「都說了,這事兒得冷刺史也跟著出力呢!各府縣之協調,都要刺史府。你就再多等等,你瞧,我現在只種了全縣三分之二,都是大戶,因為他們隨得起種不好的損失。現在種好了,就顯出來是大戶獲利,小戶貧農反而沒得到種麥的好處。大戶已得幾年之糧,貧農一年只有一季,這時候推廣開來一併徵稅,是使貧者愈貧而富者愈富。這不是愛民之意,也不公平。」
冼敬道:「那你快點兒。」
「隔壁幾個府縣其實也已經有人試種了。」
「真的?」